赵煊坐在一边儿,定定地观察着阿黎的反应。
铜镜看人总有些模糊,可是再怎么模糊,阿黎也知道这里头并不是她自己的脸。也不是,细看之下还是她的脸,眼睛还是一样的眼睛,鼻子还是一样的鼻子。阿黎本来就生得修眉端鼻,小巧玲珑,只是因着肤色,那好颜色被遮了个彻底。
如今一朝醒来,脸上哪里还能看得出一丝黑来,肤白细腻,如同上好的牛乳,白没有一点儿瑕疵。
肤色白了以后,原本的五官则突显出来,甚至比以前越发突出,越发精致了。阿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似桃花,眸光潋滟,唇如朱丹,不点而赤,光是一瞥便有说不出的娇美来。
阿黎扣下铜镜,正对上了赵煊的目光。
说实话,阿黎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好要说什么了吗?赵煊主动开了口。
阿黎闷闷地摇了摇头,眼眸低垂,面上有些许沮丧。
赵煊亦不说话。
有些事情,彼此间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可挑开了之后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前儿晚上,当他掀开被子看到阿黎的时候,赵煊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虽然在看到那盆花开了之后便有所感应,可是真看到的时候,则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赵煊从不信鬼神,不过自从阿黎出现之后,这些灵异之事便一件又一件的发生,快得叫他猝不及防。而这次,已经没办法再装作不知了。
赵煊看着阿黎,眼里闪过挣扎,他不想往深处想,可是阿黎她,究竟是什么人,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人。她到自己身边究竟是何居心,还有,那盆花,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想说么?
没有,阿黎赶紧否认,道,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后一句是实话,前一句么,只是碍于赵煊在场,不好不说的托词。她确实不想说,尤其是和赵煊说。那盆花的事困扰了阿黎许久,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能接受了,结果又平白无故来了这么一茬,让她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这事儿阿黎一直藏在心里,谁也没告诉。而赵煊,阿黎觉得他们俩还没有熟到让她主动透露出这件事的程度。若是平时,她或许还能编一编,糊弄一二,可是眼下这情况,一个不好她就会被当成妖孽。
阿黎下意识地排斥这样的假设,不论哪个时候,妖孽与异类都是不容于世的。她不想被死。
赵煊沉吟稍许,方道:从最开始说起吧,说说那盆花,到底和你有什么联系?
阿黎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如实说了了。从她第一次察觉到身上的异样开始,到最后知道了真相,又到如今自己大变样,其中刻意隐去了一些,譬如自己的来历,譬如大元寺,譬如善缘大师给的那个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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