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和他九年前来时一样,只能用简陋来形容,盘腿坐在石床上的老祖同他最后一次见到的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分别。
百里长珩深呼一口气,在石床前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
百里长珩,问老祖安。
老祖缓慢睁眼,什么也没说,百里长珩却觉着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一股强大的神识穿透了他的全身,就像是将他的衣裳皮肉层层剥开,将内里的血肉骨头摆在青天白日下,供人鉴赏。
这是个极其无礼的行为,但是百里长珩说不出半句话,只能俯跪在地,这时候他还有闲心想,幸好没让长随跟来。
这种被人完完全全看透的感觉极不好受,长随这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指不定当场就要发作,要是有剑,他还得拔剑直指老祖。
若如此,此事便不能善了了。
百里长珩胡乱想完,身上压着的神识一撤,整个人都轻松了,他听见老祖说,起来吧。
百里长珩沉默站起。
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百里长珩了。
与老祖的亲昵仿佛也留在了上辈子,再见到老祖,百里长珩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给他最好的是老祖,废他灵脉,让他终日与寒冷疼痛相伴的也是老祖。
老祖重新阖目,他不说话,百里长珩便也不说话。
他立在昏暗的石室内,垂着眼瞧地上的碎石。
老祖突兀开口,此番回来,便别走了。
这话百里长珩接不上,他还是想走。
百里家他很熟悉,他也很想留在家里,但是后山禁地沉甸甸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老祖不喜奢靡,也不好权势,长珩想不明白,您为何要与魔合作呢?
老祖抬眼瞧了百里长珩一眼,想来也多年未曾同你讲过故事了。
你生的像你母亲,同你的祖母也有两分相像,坐吧,我同你讲讲你的祖母。
百里长珩讶然,他只知自己生的像母亲,竟不知,自己与祖母也有半分相像。
从前老祖总是对他与他的妻讳莫如深,今日突然想讲给百里长珩听。
百里长珩意识到自己今日可能能弄清楚三百年前大战后,老祖如何与归早搭上线,一人一魔又是定下了了什么盟约。
他有些紧张。
探寻多年都没有踪迹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百里长珩找了块小石墩坐下,攥紧了拳头。
事情发生在元初六十五年,距今四百一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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