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骂着,长随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将人扶上轮椅,再推进屋里抱上床,主君好好休息吧。
长随说完转身欲走,却骤然被百里长珩扯住了衣袖。
这可真是少见了。长随一愣,转过身来,轻声问,怎么了?
百里长珩少见的展现他柔弱的一面,他蹙着眉软声道,你陪我会吧。
长随想了想,也行。
长随自觉脱了鞋上榻,这大客栈的床自然不像学宫里那般小,大的四五个人在上边滚上一滚也使得。
百里长珩自觉朝着热源靠了靠,今天你是不是有些生气,有些不自在?
长随老实点点头,想起百里长珩看不见,又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从前也这样,白日里长随受了委屈或是不高兴了,当时没说的话夜里两人就会躺在一张床榻上,百里长珩每每都会哄他。
说是不要带着坏心情过夜。
百里长珩眯着眼伸手捏了捏长随的面颊,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还要我来哄?
许是今儿见了父母,百里长珩被寒毒封了七八年之久的心也稍微活络了些,我可哄不动了。
我就是有些不习惯。
白日里百里长珩强按着长随坐在他边上陪他聊了好一会儿。
他们一家人聊天,即便百里长珩使劲把话题把他身上引,长随也依旧觉着自己格格不入。
除了对百里长珩他能好好说话外,对其他人,他能完完整整说完一句话已是难得。
当然骂人的话除外。
长随自记事以来,就是一个人守着一间破屋子,捡些别人掉在地上的吃食度日。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对于亲情的理解实在浅薄。他也从不跟别人打交道,当然别人不屑跟他打交道是一个原因。
百里长珩遇见长随的时候,发现这人话都说不利索。
长随是个极为慢热的人,你对他好,他表面可能不展示什么,但是他会记在心里,当他觉着你对他足够好,他可以信任你的时候就会把你划入自己人的范围,此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这个让他放下戒心时间真的太长太长了,在蛮荒那种地方,谁乐意没事天天跟着一个乞丐晃悠。
也就只有闲得发慌的百里长珩了。
不过即便是百里长珩,当年想到得到长随的青眼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呢。
百里长珩想到以前自己像个小傻子似的天天缠着人家要人家当自己的童养媳轻轻笑出了声,长随啊,你可真难哄。
难哄你别哄了。长随别开头,就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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