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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从不是沉溺感情的男人,从军是他的梦,是他在幼时便立下的誓言,他不可能因为爱情违背誓言,但不妥协,不代表他不低落。

诚然他知道他的决定违背了亲族的期望,甚至会让老迈的父母感到愤怒与担心,但这些是他早就有所预料与准备的,临了发现成真了,便也不觉得十分惊讶,但来自妻子的沉默却让他有些无措,他宁愿她生气,宁愿她控制不住情绪质问自己,他便可以将自己的内心刨析给她看,让她明白他的宏愿。

眼下这个尴尬的状态,是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相比起在前面等着他的额娘,时春那边该如何安慰才是一个让他感到棘手的问题。

章佳氏如他所想,心情十分不悦,一进门就呵斥让他跪下,软硬兼施地说了半晌,甚至一度拿出福隆安来想让他改变主意,傅恒决心已定,只是沉默着跪着不出声。

章佳氏见他死活不听劝,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他先回去,而她再想想办法,看如何能改变小儿子的心意。至于皇帝那边倒是无妨,虽然君无戏言,但先皇后逝去缘由她做母亲的如何不知,皇帝心里对富察氏有愧,李荣保不一定能撑到年关,富察家一门忠勇,用这些换一个改变主意不是说不过去。

傅恒回房,进屋前脚步有些犹豫,听里间没有声响,便硬着头皮进去,已经做好了被发难的一切准备。

未成想进了屋却看到时春正在擦拭他的剑。那把剑是傅恒及冠时李荣保所赠,剑身轻盈,锋锐无匹,陪伴他度过了很长的少年时光,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血,好好一把宝剑,终究在他入朝后被束之高阁,除了兴起想要练剑时被傅恒取下,几乎再也没有怎么被使用过。

他轻轻唤了一声:“时春。”

时春闻言抬起眼,投来目光,她站起来走上前,把擦得剑光凛冽的剑举起:“我想着在战场,总该带件趁手武器防身,便自作主张把它取下来擦了擦尘。”

傅恒垂眼扫了眼他的剑,却拿走扔在了一旁的桌上:“这些事让下人做也是可以的,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手可怎么是好。”

时春到底是笑了,眼里添了几分释然,她抬眼望着他,目光清亮,看着他的目光眷恋而充满柔情。

“定好何时出发了吗?”她轻声问。

傅恒答:“这月十五。”

时春点点头:“也快了,听说那边气候不好,这些日子我帮你缝了几件衣裳,都是棉布的,甲盔粗粝,你多穿些里衣,家里做的,总比军队里发的要舒服些。丝的不保暖,战场上也不适用,棉花我用的是今年庄子上进上来的,也不比丝缎差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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