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嘉若白多杰,当年与皇帝曾有同窗之谊,亦曾受过当时为亲王福晋的皇后的关怀,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天下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帝王首肯。
他于乾隆六年闭门译《丹珠尔》,乾隆八年十一月译毕。乾隆十年,雍和宫大兴土木,改造成佛教寺院,章嘉国师为帝灌顶,此后居于雍和宫内,再不外出。
这日皇后祭典,时春跟着命妇们排队侯在长春宫内,随着人群为皇后祈祷诵经、哭灵送别。
佛乐悠悠,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在殿内,火光映在他皎白的脸上,映出一片温柔慈悲的晕影。
这俊美、温柔、干净、圣洁的佛子,就像一朵开在灵堂上的莲,涤荡开灵堂上缭绕的白烟,在在场人的百态中超然归真,目含怜悯,用一双眼在叹息。
时春走出门,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隔着人海望来的目光,年轻的佛子在目送着她离开,目光不避不让,仿佛停留在那里千年万年,又仿佛只是沧海中的一顾,平静而写着洞悉世事的淡静,见她回头,露出一个温柔美好的笑容,恍如初见。
时春便也冲他淡淡地笑了,几分释然几分感慨,总之是沾染着红尘味的,终归让他看到,笑进了眼里。
时春扭回头,迈出了门,像是把一些过往,纷纷留在这座灵堂。
是对富察皇后的遗憾,还是对前尘旧事的不甘。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大婚前一夜的梦中反复想着这一句话,直到泪湿了枕头,于是她醒了,出门被如意找到,后半夜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而如今,她悟了,世间并不得这两全法。
那便不负如来吧,多杰大人。
而我,带着你的期许,带着你的愿望,就这样,走下去。
——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之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你我都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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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
殿上众臣吵做一团,皇帝把手中奏折往桌上重重一扔,大殿瞬间陷入冰一般的寂静中。
军机处重臣们噤若寒蝉地静立在原地,几乎要把自己变成一尊雕塑,好半天才听到上首传来皇帝喜怒未辨的话:“你们都退下吧,傅恒,你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