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把灯打开,你起来喝点热水。
轻微的咔哒声响起,昏暗的宿舍顿时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是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等人走后,周围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窗外的小雨仍然淅沥沥地下着。
宁星阮呆呆地看着被雨滴模糊的窗户,几分钟后才察觉到露在被子外面的左脚一片冰凉,他轻轻缩回被窝,那股子凉意也被带了进来,久久暖不热。
他又做噩梦了。
梦里纷乱的场景他已经记不清,只记得老家那座破庙,阴沉的天空,以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宁星阮揉揉太阳穴,起身倒了杯热水,水蒸气扑面带来些许温度,梦里挥之不去的窒息感才慢慢散去。
抬眼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略显苍白的皮肤衬得两个黑眼圈越发显眼,整张脸都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宁星阮捏捏自己的脸,轻叹了口气。
论文导师的不断催促,以及一周前叔叔催他回老家的电话,让他压力大得噩梦不断,所幸昨天终于把论文搞定了。
从桌子上拿起手机,屏幕亮起后就跳出一条来自叔叔的未接电话。
宁星阮点开未接电话,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了返回键,重新打开微信,给叔叔发了条消息。
手机很快就响起了铃声,宁星阮慢慢把手指移到接通键。
喂,星阮,你买票了吗?
叔叔似乎有些急,接通后立即问道。
宁星阮应了一声:九点的票,下午一点多就到县里了。
两点啊也行,我去接你。
不用,叔,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宁星阮赶紧婉拒道。
都行,到时候看吧星阮啊,你、你没事吧?我是说,路上小心点,别乱跑啊,我在家等你。
叔叔欲言又止,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宁星阮总觉得叔叔有话想说,但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纠结。
过了几分钟,叔叔又发来了一条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的消息,跟着发过来的还有一张照片,宁星阮看着照片里陌生又熟悉的老院子,忍不住咬着指甲皱起了眉头。院墙比他记忆里更破旧了。
把手机扔在一边,他躺倒在床上。
自从十二岁奶奶病逝,他被叔叔接到曲召市后,就再也没回过老家了。那个名叫泗水的小山村在他记忆里也逐渐模糊,大概是在那里并没有多少快乐的回忆,所以才对它毫无留恋吧。
小时候,奶奶并不喜欢他。
宁星阮记忆里,奶奶对他永远都是冷着脸,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从来都与和蔼、慈祥不沾边。
每次走进那个小院子,等待他的永远都是无尽的沉默,起初年幼的他还会缠着奶奶撒娇,后来一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也就闭上了嘴。
明明住着两个人,院子里却永远都充斥着安静压抑的气氛。年复一年的沉默,让他后来吃了不少苦头才从孤僻自闭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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