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女人神色狰狞,乔纳森最后还是屈服了,从房内取出一叠银元,嗫嚅道:我也没有那么多钱,给你一百个银元,女士,你别这样,孩子是不是在你那里?这些钱就当是孩子们的伙食费,我会很快去接他们的
一百个银元就想买断那群小崽子的命啊,神父真是会做生意。女人贪婪地吹了一下银元,放在耳边眯眼倾听,也不知道听出了什么,只眉开眼笑道,这可是一百大洋!谁叫穷人命贱,成交,孩子怎么着,我不会再管的。
收起沉甸甸一叠银元,阿梅扭着腰离开了孤儿院后,就直奔最繁华的地界,她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辆洋车停在了门口。
一个阔太太抱着一只雪白的鸳鸯眼猫儿下了车,看到阿梅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对身边的弓着身子开门的侍从说了句什么。
侍从看了一眼阿梅,赶紧小跑步走到巡捕房,巡捕房的警察走过来想撵走阿梅,阿梅翻个白眼,从小包里掏出两枚银元递过去,这才让警察没把自己撵走。
阿梅这钱塞得肉疼,忍不住对那阔太太的方向道:我是来找人的,我自己的家乡,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怎么好端端的站着也有人来撵我了?怎么的,自己家门口的地也不准我们华国人站了?
那阔太太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阿梅施舍,只对身边另一个年轻男子鄙夷的说着什么,隐约听到熟悉的字眼冒出: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没一点妇德不守贞洁有几个臭钱也配来洋人这干净亮堂的地方?
男人便附和的说着什么,眼神如刀一样也将阿梅冰寒的剐了几刀子。
阿梅靠在灯柱子下,怔在原地。
洋人的地方?是了,她长大的地方,早已经成了洋人的租界了。
目送那个阔太太抱着那只雪白乖巧的猫儿远去,盯着猫儿脖颈间纯金的项链,阿梅眼神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厌恶,也或许什么都没有,就只是空空荡荡一副躯壳,站在那里发呆。
在这个时代,穷人的命比阔太太们养着赏玩的外国猫狗还低贱,甚至啊,有的人的命,连那些波斯猫的饰物都比不上阔太太养着的一只名贵波斯猫戴着的金链子能值几百个大洋,但被巡捕房在租界打死的流浪汉,那是不赔一个子儿的,还会因污了租界,要那流浪汉的亲眷们倒赔钱。
开着洋车的阔少和太太们都说,洋人带来了新奇的货物,让租界亮起了一盏盏明灯,照亮了华国的土地,但是如阿梅这样卖春养活自己的女人,哪能有机会看两眼租界的明灯?
她连治病的钱都没,所以怀了孩子也不敢打掉,生怕一剂汤药下去命就没了。她身边很多暗门子都是这么没的,所以明知道生下孩子会过得更苦,她也不敢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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