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撮翘起来的卷毛好像是一年前他卧床养伤时突然出现的,至今姜予也不知道是何故。
裴枭白将卷毛压了压,然而它在指尖离开的瞬间,又重新跳了起来。
他神色平淡,语气无所谓地回复姜予,“想早点回来。”
有人想他早点回来,他就早点回来了。
这个理由根本没有一点而说服力。
姜予忍不住抿紧了嘴唇,瞪了一眼仍然对翘起的卷毛蠢蠢欲动的裴枭白。
裴枭白难道不知道那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全网,很多人都在指责他耍大牌,戏耍媒体、不尊重工作人员吗。
甚至如果不是他看了评论里其他人的解释,姜予心想,他差点都会怀疑自己,以为裴枭白真的是他们口中说的小人了。
或者……
裴枭白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些令人伤心的指责甚至辱骂言论,才会大晚上回到A市后不回家,也不去住酒店,径直独自过来找他?
所以裴枭白才会失态地抱住他流泪,甚至因过大的情绪起伏而引起信息素外溢吗?
姜予抱着抱枕的手一紧,悄悄瞥了眼裴枭白,对方已经转移了对他呆毛的注意力,半撑着头,视线下落。
落到了他赤。裸的脚上。
从棉质睡裤中探出一截的脚腕肌肤白的近乎透明,没有半点血色,依稀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蜿蜒。
姜予默默地将抱枕下挪,将它们盖住了。
因裴枭白到来和汤药惊吓事件而被强行压下的睡意,好像在酒心巧克力的微醺下,渐渐漫了上来。
姜予眨动眼皮的速度和频率明显慢了很多,但还是努力睁开眼睛。
他莫名觉得此时此刻的裴枭白的身边需要有人陪,就像当年冰原之上,他在寂静无声中等待着队友哪怕一声呻。吟或者闷哼。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用尽了此生全部的心血,虔诚地向上苍祈祷。
可冰原下起了大雪,A市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雪。
他最终没有等到自己期望的回声。
姜予慢吞吞的换了个姿势,疲倦地半靠着沙发背,整个人缩了起来。
“……你知道吗,裴枭白。”
他沉沉的,倦怠的,懒声偏头看向裴枭白,很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谎言!
都是谎言!
姜予只听见自己平淡而冷静的话语,然而脑海里接连起伏的惊声尖叫截然相反,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那个声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声,长久不息。
根本不会好起来!
他这一生都将被困在冰原之中,没有一日得以安宁!
姜予心想,裴枭白都能趴在他的肩膀处流泪了,那他红个眼眶,应该也没有那么丢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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