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层的窗外,雷声大作,隔壁床的病人在他们来之前刚出院,如今病房里除了一个死人,就只剩下一个温瑾。
窗外雨势凶猛,用力拍击着玻璃的窗面,不过只是徒劳无功罢了,玻璃轻微震颤了一些身子,随后恢复了平静,唯有水渍落过的模样,不过片时,复又被后来接踵而至的水渍覆盖,后浪推前浪。
高楼大厦之下,栽种着千万绿荫的土地,被大雨无情地冲刷,留下一个又一个水洼,就如同心底的创伤,雨停了,但伤害不会走,除非下次有更大的雨,再次冲刷,将原先的创伤冲毁,又重新构筑更大的创伤。
坐在陪护椅上,双手握着温知豫青紫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温暖过去,可是尸体明显有些僵硬了,温瑾心底很清楚,只有死了的人,尸体才会有尸僵。
心如明镜,可偏偏不愿承认,那个曾陪护他半生,愿意宁愿自己吃坏点,也要给他买不少课外书的爸爸,就那样没了,没得那么突然。
微生珣到达病房门口之时,鲍橘已经先他一步在病房里了。不知道安慰些什么,只能递给温瑾一方又一方的纸帕巾。
丧亲之痛他能理解,安慰在这些痛苦的事情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溅不起一丝水花。
温瑾的电话打不通,至于如何找到温知豫所在的位置,也是询问了鲍橘,毕竟鲍橘在这医院有熟人,比他知晓的总是多上太多。
“你来了。”鲍橘为两人让出了空间,将手中剩下的纸帕交给了微生珣,自己则是转身为两人关好了门,出去看着护士台旁边各个医生与护士的简介。
“别哭了,”微生珣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温瑾齐平,将温瑾的手一点点掰下来,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不停地揉捏着,让温瑾的手,感觉不那么冰凉,没有正常人的鲜活。
“微生珣。”温瑾很少这么直白地叫他名字,包在外面的掌心略微一僵,复又慢慢地揉着,好似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在。”我一直都在,也一直都会在。
目光空洞,看着眼前为自己暖手的微生珣,温瑾眼中的泪水,就不住地往下掉,“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好。”
微生珣应答地干脆利落,他答应分手了,抬起一只手,揉碎了温瑾的鸦发,温柔地要命,对于温瑾,微生珣的耐心,怕是这辈子都用不完的,“不过,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冒昧到访,才让你遭遇这次变故,提分手,是应该的。”
微生珣从鲍橘那温知豫得的是急性肺栓塞,血栓把肺的管腔给堵上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冒昧造访,引得温知豫气血逆流,栓子脱落。
自己主动揽取责任,一是自认为自己的确是罪魁祸首,二是微生珣不想让温瑾太过自责。
温瑾太过于孝顺,温父温母不仅待温瑾好,连微生珣这个外人,之前对自己也是极为贴心的。
这些年,倒是自己不够厚道,还想抢人家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