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有所感,眼睛悄悄往上抬了抬,屁股又落回自己的座位上,好半天才去重新拿起笔,垂着头照着纸上的字一个个的写。
没关系,只是饿一顿而已,他又不是没被饿过肚子,怎么能因为这些日子过得好些了就变得娇气起来呢?今晚上不吃也没什么事儿。
安祁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纸上,饭菜的香气却一直在勾着他的思绪叫他肚子更痛了。
玄安帝说不让他吃饭就不让他吃,直到自己吃完叫人把饭菜都撤了也没软下心肠叫安祁过来。
他吃完,擦了擦嘴,又重新净了手,这才将视线落在了安祁身上。
几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倔强的小青松手抖着写下一个字,恶劣的心思又起来了,他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写了半日了分毫没有长进,真不知道你是剩下的话没再说了,不为其他,就因为从他的视线看去,安祁脸上掉了滴透明的泪珠珠,啪嗒一声落在了纸页上,浸湿了一个小圆点,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安祁哭了。
玄安帝已经习惯了安祁的哭,但是看着他哭却还是觉得不舒服,短暂地思考了两息,还是无奈地捧起他的小脸给他擦眼泪,却话不饶人:怎么你还委屈起来了?朕是不是问了你?明明就自己饿着为什么不说出来?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问了你也不说,朕难道不该生气吗?
安祁泪眼模糊地使劲偏着头,似要从他的手里逃脱出来,玄安帝却扣住他的下巴不让他视线逃开。
接着便听见安祁小声又委屈的控诉,带着哭腔,像一个急于求得安慰的孩子:呜呜你自己说我吃点心不争气所以我想争气点我一直在练字了呜呜呜没有没有偷懒你还说我写得难看
还不给我饭吃,呜呜呜
还说我
安祁说完,玄安帝沉思了片刻,终于想起来这事儿,低下头将安祁抱起来,又落座在刚刚撤下饭菜的饭桌前安祁坐在他腿上。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在闹脾气?因为朕说你不争气?玄安帝拿过帕子给他擦眼泪,又偏过头重新叫人上菜。
安祁揪着他的衣服,大着声音:我没有闹脾气!
好好好,你没有闹脾气,先不哭了,力气都哭没了。玄安帝哄着他,只觉得心力交瘁,安祁就不能将他心里想的东西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吗?非得让他猜,让他生气,气完了又得让他去哄着,不然就要哭。
哪儿这么别扭?
玄安帝还皱着眉,安祁却突然说了一句:我只是想变得有用些,然后你也能、能夸夸我
玄安帝的动作突然一顿,他错了,甚至错的有些离谱。
他知道安祁没读过几年书,知道他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知道他在这宫里只和自己一个人亲近,却忘记了他是多么不自信,时刻担忧自己会不要他,拼了命努力也要写一手好字,因为自己说他不争气,他就怕了,虽然笨拙,但是也在讨自己的一个夸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