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即将骑出校门口、骑向马路的背影,我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声:
“蒲一程!”
他愣住了,捏紧了刹车,左脚踩地,回了头。
我视线模糊的向他跑去,冲上前,用右手狠狠地揪下他的几根头发。
我垂下紧紧捏着他头发的右手,紧咬着牙齿,浑身发抖。
蒲一程猝不及防,他深深得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突然扭头,他踩上脚踏,头也不回的往前骑。
我像双脚被钉在水泥地上一样,看着他穿着淡绿色T恤衫的背影渐渐的远行,穿过红绿灯的四岔路口,远到最终一点也看不见了。
我绷不住了。
哭了。
我用一个小的透明塑封袋将他的这几根头发装好。和其他关于他的纪念物存放在一起。万一他以后再也不出现了,起码,我还保留了他身体中我最钟爱的部分。
我失魂落魄。
脸上、眼睛都失去了颜色。
我开始不能吃肉、不能吃所有荤腥的东西。于是有两个星期没有去过爷爷家,只留在家里和我妈一起吃点清淡的斋饭。
我夜不能寐,白天积攒了整天不敢流出的盐水,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听到我妈雷鸣般鼾声响起的时候,才敢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背过我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鼻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肆意排尽。
我胡乱的做着作业,从早到晚的做,从不间歇的做。白天的眼泪多的实在装不下的时候,我会低下头,允许它不流经我的脸颊,直接的掉落,不留下会被察觉的任何痕迹。
我开始消瘦,各个关节的骨头开始突出,脸颊瘦的凹陷,徒留一双大眼睛,嵌在这样憔悴的一张脸上,就像是个甲亢的患者。
我足不出户,昏天黑地的成日坐在我的书桌前。只有要去洗手间穿过小院的时候,我才会眯起怕被太阳刺痛的眼睛。我才会知道这是在日头浓烈的盛夏,而你,却怎么这样的冰冷?
“你两个星期没吃过荤了,要不今天去你爷爷家吃吧?”我妈正坐在小院里的小板凳上,用废旧的袜子、抹布自己扎着拖把。她见我出来,抬眼望我。
“不了,我有很多作业要做,来回跑浪费时间。”
“那你出去找同学、找你表妹们玩玩吧,整天在家里不活动活动也不行。”
“哦,她们也都要做作业,就不要影响别人了。”
“你——”
“我去厕所了。”我趿拉着拖鞋,面无表情的打断她。
我不想看她,是害怕被她看。我现在的脸色实在不该去吓人,去吓任何一个还在心里爱着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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