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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背叛帝国O上校(十二)(2 / 2)

刚刚得知真相的陆厄正从第二十四星域风尘仆仆地往回赶。

急不可耐,分秒都不想浪费。

他并不想去军事法庭应付,也没空为搅弄得帝国上下人心惶惶的库尔勒战役做公告,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迫切地,只想看到那个人。

他要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刚刚踏入王庭时,就受到报告讯息,说时雾已经在浴室里超过二十分钟没有出来。陆厄将门打开地时候,看到满池的鲜血,瞬间心脏都狠狠一抽。

喉咙口似乎被什么粘住,极其吃力地才将那人名字喊出来。

“谢非晚!”

陆厄将人抱起,摸到对方身上的体温,理智才回笼。

他将人抱去了王室再生仪。

这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连内脏溶解都能修复,短肢都能再生的仪器治疗一道小小的伤口,鬼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不到一分钟,时雾绝望地发现自己不仅手腕上的伤口愈合,就连损失的血气都完全恢复,脸颊红红润润地像是两颗熟透地苹果。

时雾:“……”

无大语。

干什么呢这是。

不是都查清案子了吗,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啊,干嘛还把我看得这么死。

满心抱怨,他却还不得不遵从人设。

时雾在陆厄怀里幽幽地醒来,然后一脸痴呆地看向对方。

……演傻子好难。

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加班。

陆厄脸色铁青,时雾差一点就死了,这让他周围仿佛刮起一阵无形的飓风,顷刻间几乎要将屋子里那些看守不力的人都重伤,“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寸,步,不,离吗。”

陆厄也知道,自己现在也只不过是拿着别人倾泻怒火而已。

从始至终,残忍对待无辜上校,对人施加无法挽回伤害的罪魁祸首——都是他自己啊。

陆厄喉头一酸,环着对方的手臂微微收拢。

时雾的意识混乱竟然还伴随着自残倾向,想要好好地保护这个人,让他毫发无伤地活下去,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千百倍。

该怎么办呢。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恢复过来,将伤害减到最轻。

怀抱越来越紧,怀里人却莫名地开始挣动,呜呜咽咽地喊了起来,声音含糊不清,十分可怜,“不……咬,不……”

他以为他是想标记他。

陆厄的心不断下沉着,时雾的挣扎像是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落。

时雾他是omega。

他曾梦寐以求的愿望成真,他心爱的谢上校不是alpha。是能够和他正常结婚生子,可以被标记结成联结的珍贵的omega。

他是精神力SSS级的皇帝,而他是战功赫赫的上校。

——是如此地般配啊。

他本可以好好地宠爱他,信任他,呵护他。

可是,这些都被他亲手弄砸了。

可就算如此——

他也不能放开他。因为只有将人牢牢锁在身边,他才能够给他提供最优越的治疗条件。让更多地人看着他,不让他再出现像今天这样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要向所有世人都公布第七舰队的英勇事迹。

他要时雾,享受本就应属于他的万丈荣光。

他要。

他活着。

“我不咬,谢非晚,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咬你。”

“你别躲着我,也别一个人待着。更不要,这样伤害你自己,好吗。”

怀里人渐渐安静下来,似乎在努力辨别他在说什么。陆厄接过侍女递来地披风,小心翼翼地将时雾单薄的身体裹起来,拿起那把水果刀,往自己掌心划了一道。

旁边人都惊呼起来:“陛下!”

陆厄却攥紧拳头,将滴血的手展示给时雾看,“不能这样玩,会流血,会很疼。”

他本来想学着霍尼,耐心地教导他什么是危险。

可是那鲜红的血色和弥漫的腥气好像只吓到了这位omega。

让他更往边上躲去。

侍女欲言又止地从陛下手里将时雾揽过,小臂挡住他的视线让他无法看到那狰狞的伤口,“陛下和您闹着玩呢,没事的。”

原来失去军人记忆的时雾,也会像普通omega那样脆弱。

对鲜血,对伤口,感到本能的恐惧。

陆厄的心底渐渐柔软,可转念间,又像被寒风吹透。

这么胆小,却还伪装成了alpha,上战场斩杀那么多虫族……

那些时候,你不害怕吗。

陆厄想要抱抱他,哄一哄他,即使他听不懂,他也想郑重地告诉他以后自己会保护他。如果他恢复了记忆,他想上战场,继续像alpha一样生活,他会无条件支持他。如果他从此都懵懂,如同脆弱的菟丝花,他也愿意竭尽全力给他造出最好的温室。

这些承诺都是发自肺腑。

不求他任何回报。

这样单纯地,毫无算计地付出,陆厄还是第一次。

他向来最害怕别人看穿自己,可现在,却唯恐少年看不懂他赤忱的真心。

原来,这样的心情,就是喜欢。

是少年让他懂得了,这世界上,有比冷冰冰的王座,更加璀璨珍稀的东西。

皇帝鲜血蜿蜒着流向小臂,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草草地接过绷带缠绕几下完事。他想到时雾应该还在害怕自己,不敢靠近,只让人去准备一些食物。

可一转头,竟然被omega牵住一小节尾指。

陆厄整个背脊都僵住,一动不敢动,生怕多走半步,那只被牵住的尾指就从那柔软的手心里脱落。

“怎么了。”陆厄就着这个姿势蹲下来,慢慢靠近坐在地上的貌美omega,语气里竟带了一点点荒唐地期待,“……不想,要我走吗。”

难道说,他对自己,多多少少,也还是有那么丁点地依恋吗。

皇帝奢求一般期待着。

仿佛是回应,omega的手指收拢,将他的尾指握得更紧。细腻的触感紧紧贴着,ha就是不同,那只手像暖玉一样瓷白无暇。

陆厄的血液仿佛都逆流,他僵着手背,看到omega不算很抗拒地朝着他倾身而来,微微嘟着嘴唇,将一个清甜的吻盖在他的唇角。

陆厄像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年愣怔在原地。

连指尖都是滚烫的。

——他喜欢的omega,主动亲吻了他的唇角。

即使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他可能根本就没认清自己是谁,但是陆厄还是感到一阵自骨髓往外渗透的狂喜。

他可以为他摘星揽月。

恨不能从此将自己所有拥有的最美好地东西,都奉到他的面前。

“陛……下……”

时雾竟然喊出称谓。

陆厄开始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似乎不同。

时雾小心翼翼地从床底摸出一个纸叠的东西,皱皱巴巴的,似乎已经把玩过很多次。那是一个叠好的形状极难辨认的纸战舰。

Omega手里拿着它,像捧着珍宝,从地面往上,划出一个熟悉的弧线。

那是——战舰起飞的弧度。

陆厄这时候才想起来,自从他疯了以后,他有时会捡起地上一些亮晶晶的东西,然后就会做这个动作。

不仅如此,每每到了深夜里,时雾将那些捡来地东西当做珍宝一样握住在掌心,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盯着无尽的苍穹。

原来。

他捡起地是‘战舰’。

陆厄触摸着被亲吻的唇角,熟悉的位置惊起他的记忆。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知道时雾的意思了。

皇帝滚烫的唇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声音发涩。

他扶着时雾的肩胛骨,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对不起……”

记忆如浪潮用来,让他避无可避。

他从前竟是错得如此离谱。

他是璀璨的掌中珠,是皎洁的云间月。

他不是一个玩物。

要靠着讨好别人,来换取任何东西。

“你想坐飞行器,说一声就可以。”

“不用以亲吻作为交换。”

***

霍尼不明白为什么他就去了一趟军事法庭,回来一切就变样了。

陆厄又开始把时雾守得密不透风,不仅如此,整个王庭乱作一团,好像在紧赶慢赶地准备着什么。

“这是上校的睡衣,必须多带几套,选最柔软的那些。”

“这是沐浴液,精油,香薰,这是他睡觉时候最喜欢的枕头,软硬度和高度都刚好,这是……”

霍尼看着人来人往的都在收拾时雾的东西。

神情更加疑惑。

王兄的主张,向来都是把时雾死扣在王庭,说是为了能让他治病,谁都不准将他带走。

这么多天,一直用最好的医疗团队和雍容奢华的起居照顾将omega层层护养着。

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霍尼殿下,陛下同意了军部去第三星域探访的建议。而且,他要带着谢非晚上校一起去。他说了,您也必须去,路上还需要您多多照顾他。”

霍尼:“……?”

第三星域向来苦寒,王兄怎么能带他去那种地方?

陆厄沉浸在满足时雾愿望的激动心情里,迫不及待地已经更要带着人登上那艘庞大的星舰——他想,医官说得对,时雾最近的状态已经好多了,他一定是恢复了一小部分的意识,才会对登上飞行器和战舰如此渴望。

他想要。

他就满足他。

虽然留在王庭才能提供更好的医疗照顾,虽然陆厄不止一次地想过想要将他当菟丝花一样,从今往后密不透风地完全保护起来。

但是。

时雾想要飞上蓝天啊。

那样迫切,那样期待。

自己怎么忍心拒绝。

他做不到的。

“我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怎么还能像以前那样,不顾他的心情,只用我自己认为对的方法,任意对待他。”

霍尼错愕,“王兄?”

陆厄垂眸,摩挲着从时雾的军装上取下的熠熠生辉的袖章,“我的确很想将他留在王庭一辈子,用医疗队能给出地最佳的诊疗方案迅速治愈他,给他富贵无忧的生活。只要他愿意,我甚至可以马上娶他当皇后,让他成为整个帝国最尊贵的人。因为那是我认为的,对他病情最有利的治愈方式,更是对他余生最稳妥的安排。”

年轻的皇帝,话语间满溢着缱绻的苦涩。

在这一刻。

霍尼第一次在他这位王兄身上,感受到‘真诚’这两个字。

陆厄一生下来就是王储。

一成年立刻分化出sss级精神力。

无论是对权力的操控,还是对精神力的拿捏,他都天赋异禀。

他习惯了以上位者的姿态对人任意摆布,迂回试探。

原来。

那么高高在上的陆厄。

也有一天会露出这种表情。

“可也许,我所认为的密不透风的保护,对于他而言,是另一种折磨。”

“我已经不想,再折磨他哪怕一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