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执穿着无尘衣进去病房探视,严慎华连眼睛都睁不开,听见言执来了,他嘴里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言执看一眼他猪肝一样灰败的脸色,眼中没有半分波澜,什么同情、怜悯、悲哀,这些通通没有。
叶明昌陪着他进去,自言自语似的跟严慎华说了会儿话又让言执先退出去。
言执扭头出来,在病房门口脱掉身上的无尘衣,那女人的大女儿过来问他:你是言执哥哥?
她声音很小,带着忐忑,上下打量过后,她眼里有瞬间闪过的惊艳。
言执凉凉看她一眼,她像是被吓到了,立刻扭头去看她妈妈。
那女人年纪不过四十出头,保养得还像三十。
她泪眼婆娑地瞪着言执,那怨恨的眼神恨不能将他洞穿。她沙哑着声音开口:你是知道你爸要死了,所以才回来分他的遗产?
言执笑了,他有多少遗产够我分?
你!那女人气急,捂着胸口大幅吸气的样子像是要晕过去。
她大女儿也不知道回去扶她妈妈,反而想拽言执的袖口将他拉走,哥,你别说这些话气她了
言执挥手将她隔开,淡声道:我不是你哥。
就在这时,叶明昌从病房里出来,让他们都进去,慎华醒了,有话跟你们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那女人跟她两个女儿,并没有看向言执。
那女人赶紧起身,一手一个将两个女儿带进屋内。
他们从言执身旁经过,言执往旁边让了让,双手插着裤兜,姿态闲散地望着他们。
关门前,叶明昌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在这等一下,我还有话跟你说。
言执不置可否。
病房门关上,透过透明的探视窗,言执看见那女人扑在严慎华的身上,哭得不能自已,她大女儿站在她背后悄悄抹泪,小女儿则跪在床尾,抱着白布里的腿,哭喊着爸爸。
严慎华估计真的快死了,他在外头能听见他们哭天抢地,但里头倒是没人在意他在外面是什么表情。
不知怎么,言执突然想起当年言真说的那句话。
她说,没有人会爱你,没有人会帮你,你只有自己。
到了现在,病房内外的家人之别,亲疏之分,似乎也在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一点。
严慎华是他的父亲,他没有爱过他。
秦舒是他的母亲,她也没有爱过他。
这世上血肉相连的人都不爱他。
他从没被人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