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见到高傲的人低头, 最能让自己产生前所未有的快意。
苍白的手指还算是有节奏地敲了敲栏杆。
你要和朕说的,只是这件事吗,嗯?
状甚轻佻, 昂首挑了挑眉。
不止, 我要去见见我的父亲。
韩昭昭是低着头, 说出来这番话的。
像是挺拔的树枝被折弯了腰, 压上了一身的雪。
见你的父亲, 他便是这么值得你去见?舍得让你抛弃后面这么多的士兵?
韩昭昭微微抬起头来,观察着周灵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居于人下的生活造就了他,让他将自己的真实表情掩藏得很好。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她只能猜着,从他的经历里探寻出蛛丝马迹。
斟酌片刻,道:这件事与我身后的士兵无关,只关乎于我和我的父亲,我也是为了我的父亲才求于陛下的。
既是有求于人,她刻意收敛了自己的语气,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唤周灵为陛下。
周灵站在城墙上,见到她低下的头,垂覆下来的青丝,远处乌压压的军队纵横着,似乎是接到了水边。
可除了横亘在北方的群山,全都是立在他下头的,第一次站在了这么高的地方,有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他们都要仰视他,都要向他跪拜,不论心中作何想法,都要称呼他为陛下。
是吗?
周灵吐出两个字,感受到风夹杂着草木的气息,穿过旷野与河流,抚弄着他的脸颊,少有的温和,于是,脸色也缓和下来些。
周灵也是听别人说的,一家人的感情应当是极为深厚的,若是以韩德元做威胁,定是能打消韩昭昭不少气势的。
迟早,他也是会让韩德元见到韩昭昭的,才好瓦解军心,倒不如选在这个她向自己低头的时候。
就像小的时候在暗室里,望着从天上坠下来的光,卑微而急迫地想要去抓住,而今,他变成了那个掌控的人。
也好。
片刻后,似是经历了思索,他同意了,说话的时候,又是不由地笑了,是睥睨天下的笑容。
不过,你独自上来,说是和谈,可别是打着把韩将军拐带走了的主意。
让韩昭昭独自上来,是把她置身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她自然是不回去的,经过了一番与周灵的交涉,双方各退一步。
最终是按照之前中原与匈奴交战时谈判的先例,两人各自站在中央的空地,两边势力都退却,在远处引弓拉满弦,以备不测。
京城外是一大片空地,故而士兵们退得都远,这两人说话,他们都是听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