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屋里拿了个袋子,把盒子包了个严严实实,才又把盒子给了陈子惠。
陈子惠双手捧过,看向老人混浊的双眼,答道:您放心,一定。
送他出了院门,又在门口望了片刻,看他上了马车,身影消失在灯火的尽头,才关上了院门,心里暗道这一对夫妻的恩爱,羡慕不已。
他还隐隐约约地记起来,似乎上一个来这里,要他们在盒子上绘出这种画样的人,还是几十年前的。
那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明艳似烈火,在冬日的风雪中走来,在廊前,抖掉落在披风上的雪屑,跨入屋中,说是来取新做好的盒子,大红色的,上绘戏水鸳鸯式样的。
那时候的他,还是学徒,不大懂得制作这一物什的精湛技艺,看着父亲利索地把它包裹好,递到女子的手上,祝福她与夫君婚姻美满和乐。
几十年过去了,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他也已经老了,他的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撑起这个家业来了,也只在恍然的功夫,记起几十年前的事情来,不知那日见到的女子,现在是在安享晚年,还是已然辞别人世,这一生,是否如他所见的那样平安顺遂。
他能做的,也只有在现在,祝福另一对夫妻幸福和乐。
寒风呼啸,马车疾驰而过,又折回了原来的道路,不多时,便回到了府邸。
下人引路,到了正堂,灯还是亮的,便招呼退了下人,自己推开门进去了。
屋里空无一人的模样,他见一件外衣还搭在椅背上,想今日自己回来得也并不算早,她或许是倦了,已经睡熟了。
陈子惠蹑手蹑脚地走至床前,挑起帷幕,见里面无人,再一扫视屋中,确实无一人,心下顿时一惊,时候已经这般迟了,人还能往何处去?
脑海中又一次闪过不久前宴席上楚王一党人的身影,不仅是楚王的人,其中还夹杂了投靠匈奴的人。
宴席上,觥筹交错,宴席下,不知是何种的阴险狠辣。
心里有些慌乱,把盒子连带着包裹搁到妆台上,就要去唤下人,问他们可是看到韩昭昭的踪迹。
里屋,屏风一动,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陈子惠抬头望去,见一道身影,正是韩昭昭。
她刚沐浴出来,或者说,是因为他的归来,她才匆匆披上衣物,从里面出来的。
一头乌发柔顺,垂过肩头,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柔软似绸缎。
衣裳怕是随手找来的一件,是一件夏日穿得纱衣,披在身上,轻.薄而宽大,走起路来,衣袖翻飞,撩带了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下巴上还粘着未擦净的水珠,顺着脖颈滑下,犹如一串珍珠。
饶是屋内火炉烧得旺,穿了这么薄的衣裳,也该是寒冷的 ,正巧,椅背上挂着一件棉衣,还厚一些,想来是她沐浴之前脱下来,挂上去的。
陈子惠拿起,走过去,把这件棉衣披到了她的肩头。
手指滑过肩膀,擦过轻.薄的纱衣。
那件薄衣裳是纯白色的,单薄而透,烛火之下,透过纱衣,能看到里面的亵.衣,浅粉的色彩,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