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是在小处才能真正看清一个人。
陈子惠那边传来的声音不大, 她却听得清,透过帷幕,也勉勉强强能看得见两人侧脸上的表情。
被陈子惠一逼问,小厮是慌了,跪到地上,磕着头, 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是小的的错错,小的小的刚才在外面冻得久了,一时气急, 直接摔摔门进来了, 不想撞到了大人您
他说话的时候, 陈子惠叹了一口气, 还未等他说完, 手搭上了他的袖子:起来吧。
小厮一愣,没反应过来,未动,抬起头,一双眼睛极其迷茫:陈大人,您说什么?
我叫你起来。
陈子惠一笑,他的嘴角有一对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天真无邪的孩子。
韩昭昭瞧着,竟然有些呆了,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来这么多年,翻过无数的史册,看过无数人的生平事迹,从这么多人中捡出来一个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无论在正史和野史中素有恶名的前朝开国皇帝闫耀灵。
从种种记载着他恶劣事迹的书中,她竟然能发现光辉之处,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疯了,入了魔。
她觉得,在某些方面陈子惠与闫耀灵有些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或许那个只在文字中见过的人笑起来的时候,也该是这种样子。
也只有这一点像了,韩昭昭暗暗地叹了口气。
闫耀灵为人磊落,要争要斗都放在明面上,陈子惠不同,总是在暗处伤人,这也难怪。
她听说陈子惠小时候父母双亡,生活凄惨,造成了他略微扭曲的心理,可凄惨的经历并不是原谅他作恶的理由,陈子惠若是要害她家,她必然会反击。
那边小厮还在愣,陈子惠却是扶起他来,道:没事,你起来吧。
陈子惠低头,看到衣服上的一个补丁,手指碰到粗糙的衣料,还感受到了透过布料传来的寒气。
能在这里留下来的,都是他的亲信,就算是最低等打下手的,好处也不会太少,至少在寒冬能吃得饱穿得暖,哪至于如他一般,穿得这样破旧,见到他还是这样害怕。
你是刚来的?
是,才来了不到三个月。
谁让你来的?
小厮说出了一个名字,是陈子惠的一个亲信。
陈子惠对这个小厮的长相还有点儿印象,不过近来事情繁杂,不记得他是去做什么了,就那天他的时候,见了他一面,让他那个亲信给小厮分派了个任务,之后就再也没有注意过这个人。
反正就是一个打杂的,重要的事情一概不知。
陈子惠又转移了话题,转而问起来他那件带着补丁的衣服来:怎么穿了这么一件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