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至臻道:是你向陛下求的?
君知行笑而不语。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君至臻无论如何要承这份人情:多谢。
君知行拂了拂手掌, 露出雪白的上牙:我们是孪生兄弟,兄长何须说此见外的话。对了,小弟此行素川, 馆驿尚未打扫出来,恐怕要上兄长府中叨扰两日。
无妨。
君至臻让戚桓先行, 回到节度使府, 命王氏洒扫,将前院的厢房空置出来,以备祁王入住。
待回府上, 在正堂用过茶, 并一些茶果子果腹之后, 君知行蓦地笑吟吟道:怎不见三嫂?她莫非不欢迎我?
君至臻略皱眉头:她上素川军校检使夫人那处赏花去了。
君知行笑道:兄长,琼林宴那日我同你说的话,莫非你还放在心上,记恨于我么?
不待君至臻回话,他便道:应当不至于,我们一母同胞,从小到大兄长都待我极好,你若是因为这件事就和我生了隔阂,实在可惜。小弟这就为当日的口无遮拦,向你赔罪。
他双臂撑住圈椅一跃而起,上前两步来到君至臻跟前,屈膝恭恭敬敬地要下跪,兄长,我这就向你赔礼,那些混账话,你只左耳进右耳出,便就忘了如何?
君至臻也起身,拖住他的臂膀:知行,起来。
君知行顺从地起身,反观兄长脸色,确实没半分介怀之意,胸中起伏了一番,思量着缘故。
君至臻令他就座,等他重新入座之后,方道:其实,当日你的话并非全然有错,璎璎的确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愿意嫁给我,我一直以来都很清楚这一点,只是早前还有些不愿意承认,你一语点醒之后,我知晓自己是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君知行语气试探:可后来,三嫂追到军中,可见是与兄长,真的有情?
确实,从她两人匹马地出玉京,来到凉州军中之后,一路西行而来,沿途无数甜蜜,不过此间事不足为人道,更不须在君知行面前提起,君至臻并未回答,而是岔开话题:你一路过来,想来也饿了,叫饭吧。
用过晚膳,军中突传急训,有人训练时闹事,已分作两派打了起来,军师都镇不住,因此着人传信教秦王过去,君至臻便趁天色将暮时分离开了节度使府。
黄昏,君知行在厢房歇下,可惜一路舟车劳顿,精神却极好,到了此处仍然不能闭眼,既然横竖没有觉睡,他索性不睡,穿上裳服来到后园。
过一座石桥,水波潋滟的尽处是一丛丛幽静的墨竹,黄昏的余光漏过竹叶斜照进回廊,殷勤的侍女正在洒扫,为房檐挂上六角莲花灯。
君知行看到她披散着长发,只用一根猩红发带绑住发尾,身穿一袭湘妃色攒枝牡丹花叶刺绣的广袖留仙裙,正凭栏眺望远处,眸光如清涟般幽幽荡远,仿佛在思念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