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至臻和他碰了酒囊,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烈,入喉辛辣,熏人欲醉。
多谢你们来送我。
你们?
君知行心头打鼓,俊脸飞霞,心想兄长还是猜到了车中是谁。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安安静静,但因停得不远,里边的人一定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君至臻压低颌角,声音低沉:祝你们
至此断了半晌。
才又接下去,变得更沉了。
白首永偕,同心终老。
瞳孔暗了暗,便似两团安静燃烧的火焰,泼了一桶水上去,寂灭了。
他按下剑鞘,转身出亭下去,脚步初始缓慢,快到马匹身旁时越来越快,最终,在君知行和拨帘而来的苗璎璎的注目下,跃马而上,扬鞭,马儿撒蹄子奔跑起来,卷起一缕烟尘。
芦苇荡摇曳,分拂泥沼两畔,如潮似浪兼天而涌。
在初秋的裹有些微凉意的霜重清早,太阳终于慢吞吞地沿着蒹葭上一蓬蓬的雪穗爬上来了。
看着那令她如临大敌地防备了多年的人终于消失,不知为何,苗璎璎突然心头一阵艰涩。
要对一个喜欢的人祝福,祝福她和别人白首到老,很难受吧。她不敢想象那种感觉,她今天真是不应该来的,她来,就把事情变得很糟糕。
璎璎。
君知行走了回来,停在他的马车前,苗璎璎不想被他撞见自己此刻的脸色,忙将帘幔放下。
君知行单臂支撑车轩,叹道:我兄长是个冰块脸你是知道的,他和我很不一样,可是有些地方是一样的,他刚才眨眼睛的时候,我觉得他肯定是快哭了。
没等苗璎璎啐他一口,那头轻飘飘,又带有些得意的叹气声,穿透帘幔横斜的经纬清楚无余地飘了进来。
唉,我是真没想到,他心里会这么舍不得我。
君至臻明明是那样一个人,可因为发现了他心头柔软的地方,苗璎璎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将他当成一个梦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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