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至臻没说别的,只道了一句:收敛一些,莫去招惹。
君知行连连点头:这次我真知道错了,不过,我的那点儿花花脾气兄长你是知道的。
君至臻猛然盯住了他,君知行骇然不轻,讷讷起来,君至臻的瞳孔又黑又深,便如不可测的深渊,若想定下来,将你的臭脾气改了,不要辜负别人!
君知行被他吓到,点头更勤:我尽量
觉得兄长的眼神和口吻多少有点儿不对劲,哆嗦了一下,迅速改口:尽快
君至臻似乎不愿听他说话:离开。
完全没想到兄长居然会发火,他一向板着一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冰块脸,这又是怎了?
突然火气这么大,吃了二踢脚了?
君知行莫名所以,郁闷离去。不过,好在今日有璎璎那句说了一半的见异思迁,只抑郁了那么小半会儿,君知行觉得自己又好了,并且一整日都维持着不错的心情。
转眼四月又去了大半儿,玉京城中葳蕤已谢,昨日雨疏风骤,今早起来,天色放晴,满城风絮,绿暗红稀。
至此暮春初夏之际,苗太傅有心抒怀,嘱托自己昔日的学生,今文渊阁编修陈焘,领翠微书斋一干学子外出冶游写生。
不过年轻的学子们,免不了爱玩的天性,一面带着文房四宝,一面又挖起泥灶,架起铁锅,不一会儿篝火引燃,袅袅炊烟腾了起来。不过就地取材,炒些随处可见的野菜,风味虽有,吃起来总不够三珍海味过瘾。
这时节池子里开有亭亭玉立的菡萏,三五野鸭成群结队游走而过,涟漪长如线,不时扑扇着沾湿的羽翼,发出嘎嘎的傻叫声。
苗璎璎铺纸,研磨,提笔,点皴,画纸上青山为幕,流水为席,锦鳞野鸭自在游泳。爷爷以前是丹青巨手,她的画也不差,苗璎璎提笔作画,君知行就在旁看着,切了新鲜的瓜果便为她递上来。
蜜瓜挺甜的,母妃托人从西域运回来的,价值不菲,也是知道我爱吃,才订了一些,你尝尝。
苗璎璎的手里沾了墨,没别的法子,只好低头凑到他的手边,将竹签叉住的蜜瓜咬进了嘴里、
身后不算太远的地方,席地而坐的君至臻,掌中的紫霜毫蓦然劈裂,画纸上的轮廓瞬间圆腴了一周。
旁观他人状态亲昵,桑榆晚眉目轻颦。君知行避着自己,原来就是因为苗璎璎。向远之对她有求必应、有问必答,这段时日桑榆晚也旁敲侧击地问出了许多事。君知行心中之人,当真是苗家的小娘子。
他们的相处,也是贤妃姑妈乐见其成的吧,苗太傅嫡孙,湘郡主独女,萧星流表妹,清流世家,门楣声望,桑家远有弗如。但桑榆晚不相信,除开这些,她真的不如苗璎璎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