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刚放下小翅膀,风吹头顶凉,它又赶紧盖住,两个小短腿噔噔噔跑到慕缪身边,抬着头看他,又目光愤愤看着郁尘。
慕缪张开手却不见呜呜飞上来,他闭着眼吩咐郁尘,“郁尘,你帮我拿一下呜呜。”
郁尘和呜呜对视一眼,一人一鸟眼中俱是不愿和明显的嫌弃。
慕缪没等到呜呜到他手上,脑袋轻轻碰碰郁尘,软着声音喊,“郁尘,郁尘在听吗?捡一捡呜呜嘛。”
郁尘:“……仅此一次。”
他低头看着这只又脏又秃的鸟,内心抗拒,一番心理准备后,郁尘微微蹲下,用两根手指尖夹起呜呜的翅膀,极快丢到慕缪怀里。
慕缪怀里抱着毛绒绒的呜呜,下意识在它头顶蹭了蹭,呜呜反应快,赶紧用翅膀盖在它光秃秃的头顶,于是慕缪下巴就碰到它油光顺滑的翅膀羽毛。
……这感觉是不是不太对?
慕缪皱眉,可困意上头,他将呜呜放在郁尘肩膀上当做枕头,头枕在它身上,沉沉睡去。
当他再次醒来已经是这天中午,膘肥体壮的锦鲤围在他身边,见他睁开眼睛立刻凑了上来,慕缪伸了个懒腰,顺手摸摸它。
就在这时,水面上的喧哗声直直传入他耳中。
其中一个明显是属于郁尘的,而另一道声音格外苍老,“阿尘,他们说你偷偷养了只人鱼,是真的吗?”
“嗯。”
那道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正在讨论他?慕缪竖起耳朵听,可水下听到的声音很是模糊,他实在好奇,偷偷浮上水面。
背对着水池的是身形佝偻,杵着拐杖的老人家,郁尘施施然坐着喝茶,一副明显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而郁凯则是烦躁地在村长身边踱步,“爷爷,叔叔想和小叔叔在一起就随他们嘛,你啰里八嗦的真的好烦啊!”
郁帆瞪他,“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一边儿去!”
郁凯郁闷地嘟着嘴,“哼!”
就在他准备去下山去和奶奶告状时,见到池里的慕缪,他眼睛一亮,敢要喊他。慕缪手指按在嘴唇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郁凯捂嘴,表示他不会说话。
郁帆没注意他孙子的动静,持之以恒地劝诫郁尘,“阿尘,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实在是那条人鱼来历不明,长得还那么妖艳,一看就不是正经鱼啊!”
不是正经鱼的慕缪:“……”
郁帆苦口婆心,“你也别被那人鱼的长相迷了眼睛,上次那个长得很可爱的红狮子鱼,不也是这个样子,看起来乖顺,能和我们和平共处。”
“结果呢,它给我们下毒啊!要不是发现得早,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郁尘才开了尊口,“首先,那条鱼是你们想要养的,跟我并无干系;其次,我已经告诉你们它野性难驯,养不熟,是你们固执已见,执意要养。”
郁帆面色难堪,眼神漂浮不定,心虚地抿着唇,总算是歇了一会儿。
郁尘优雅地端着茶杯小抿一口,郁帆也口渴,眼巴巴看着,恰好和郁尘对上视线,就在郁帆以为他会给他喝口水时,这人假装没看到他,移开视线。
郁帆:“……”
慕缪被郁帆形容是不正经的鱼,心有怨气,他可不用遵从尊老爱幼那套,按年龄来说,在场的人都要叫他祖宗。
慕缪很乐于见到郁帆吃瘪,谁让他说他不正经来着?
哼,他可是很记仇的!
慕缪暗自对郁帆哼了声,索性不再看他,全神贯注看向郁尘。
经过他对郁尘的观察,慕缪发现只要郁尘对一个话题很厌恶或者不感兴趣时,会表现出极强的摆烂感。
无论对方如何唾沫横飞、口若悬河,他全程一个表情不变,然后会在话题的最后,很平淡地说一句字:哦。
将敷衍、不配合、不理会体会得淋漓尽致,偏偏别人还会以为他的性格本就是这种高冷漠然。
慕缪可不会忘记这人故意逗他的恶劣模样。
郁帆讲得口干舌燥,“唉,阿尘,你好好想想。”
“郁帆。” 郁尘“嗒”地一声放在茶杯,黝黑的眼神注视这位年迈的老人家,“不要在我面前充长辈姿态,你知道的,你穿开裆裤流着鼻涕的模样我依然记得。”
郁帆愣愣看着郁尘,嘴巴蠕动,好一会儿说不出半句话。
郁尘这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在场的只有离得近的郁帆,以及听觉灵敏的慕缪听清楚。
郁尘身体前倾,逼近郁帆,“还有,你不要忘了,他才算是我的同类,我们是一样的怪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