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摇了摇头,笑得云淡风轻,“人各有志。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你成为国之栋梁,后半生含饴弄孙。眼下看来,不愁如愿之日。”
顾岩陌笑了笑,“但您可是两榜进士。”
“那只是让人看看,我没有辜负十年寒窗苦。”三老爷看着儿子,目光澄明而真挚,“之于朝廷,要说我有过抱负,其实是上阵杀敌。我也是自幼习武,若不然,不会力求你自幼文武双全。这些年来,你知道家中的情形,文官我不想做,武官没得做。静下心来想想也好,尽心教导你成材,同样重要。”
几句话而已,透露出来的,却是一个男人半生历经的隐忍、抉择及至淡泊。
顾岩陌沉默一阵,以茶代酒,“我敬您。”
三老爷笑着喝了一口茶,“你这些年蝎蝎螫螫的,断不是因二房打压。原由我就不问了。晚渔最是精明,对我和你娘却是一点儿心计也无,一心一意让我们过得更舒心。往后好好儿当差,好好儿和她过日子。”
顾岩陌说好。
下午,他被传召进宫,帮皇帝选定了保定千户所补缺的官员,拿出了回收屯田发还给军户的章程,继而又在五军都督府、兵部、刑部之间走了一趟,跟进案件后续。
在刑部,董尚书瞅了个空子,悄声道:“方涣想见见将军。你若是得空,我可以安排一番。”
顾岩陌道:“有劳。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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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夫人、三老爷要去傅家串门,临走前,三夫人也不忘晚渔学双面绣的事,悉心指点了一番才走。
傅晚渔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遣了下人,拿着手里的绣绷,认真的穿针走线。
无病经过上午的挨训、受冷落、洗了两遍澡,彻底被收拾得没脾气了,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瞧着,瞧得累了,便趴在晚渔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大头搁在晚渔腿上。
傅晚渔莞尔,调整了坐姿,让小家伙枕着自己的腿。
这一阵她真的觉得,无病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勇于认错,更善于犯错——别看这会儿这么乖,过不了一天,就会忘记今天的事儿,恰逢高兴的时候在野麻子地里,说不定会打几个滚儿。
这样说起来,还是小时候最省心,那时教给它的东西,它一样都没忘。如今,淘气,惯会耍赖,吃定了她越来越好说话。
傍晚,顾岩陌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宁静、温馨的画面:她神色娴静的做针线,无病枕着她的腿酣睡着。
傅晚渔察觉到他进门,笑一笑。
无病睁了睁眼睛。
顾岩陌走过去,坐下来,揉着无病的背,“爹娘都说,无病好像又长个儿了。”语声低而柔和。
“得一岁左右才长成吧。”傅晚渔轻声道,“这傻小子,有一阵不是可劲儿虐待自己了吗,耽误了长个儿,没事,能补回来。”
顾岩陌嗯了一声,握住无病一只前爪,“怎么这么干净?大白天的就给它洗澡了?”
傅晚渔就说了上午的事,“……怕它沾上什么看不见的小虫子,就多洗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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