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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多情债(六)(1 / 2)

江秋渔垂眸一看, 只见一丝极淡的魔气像一条灵活的小蛇,盘旋在她的小腿上,在江秋渔看过去的时候, 还不安分地扭了扭, 显得格外嚣张。

江秋渔:……

江秋渔转头去看身旁坐着的林惊微,这人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淡平静,仿佛偷偷摸摸做坏事的人不是她一样。

腰间的铃铛被魔气一勾,瞬间发出了叮铃的声响,光幕那边的江折露隐约听见了什么,她睁大眼睛看着江秋渔双目含泪,面颊绯红的模样, 表情顿时有些意味深长。

刚才看见江秋渔躺在榻上时,江折露的心里便有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此刻见江秋渔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江折露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所以魔尊脖颈上的那抹红痕也并非是受了伤,而是……

江折露嘿嘿笑了一声,露出了一个姨母笑,视线在江秋渔和林惊微的身上不断徘徊,满脸写着“我已经看透你们了”。

江秋渔深吸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敏感成这样, 不过是被魔气碰了碰腰侧罢了, 江秋渔便软了身子, 手臂也软软的, 提不起一丝力气。

果然还是这几天太荒唐了。

江秋渔想了想, 放任自己身子一歪, 倒在了林惊微身上, 手掌顺势按在了林惊微的手背上, 悄悄捏了捏。

松散的发丝扫过林惊微的侧颈,林惊微的呼吸微微一顿,她垂眸看向江秋渔那张酡红的脸,忽然觉得对面的江折露和洛娴格外碍眼。

江折露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林惊微记了一笔。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她心中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或许是林惊微表现的太平静,江折露难得大着胆子主动开口问道,“魔尊,你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

她对江秋渔有着一股莫名的信任,虽然大部分时候江折露都很怕江秋渔,但她潜意识里总觉得,只要有江秋渔在,事情就一定能办到。

虽然江秋渔不能亲自前来青丘,可她一定有办法让苗长老苏醒。

江秋渔勉强安抚住林惊微后,这才清了清嗓子,“你把凤桉叫来。”

这三人里,只有凤桉的修为最高,也最适合去做这件事情。

江秋渔知道,苗以苏的病大部分是心理原因引起的,她对没能救下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

江秋渔知道这件事情不怪苗以苏,她对苗以苏虽然没有多少好感,但想着苗以苏跟她母亲曾有过一段爱恨纠葛,江秋渔还是决定帮一帮对方。

毕竟当初是她先利用苗以苏,总不能过河拆桥。

江秋渔准备教给凤桉制造梦境的方法,由她为苗以苏制造一场梦境,让苗以苏在梦中知晓她并未魂飞魄散的消息。

只要苗以苏愿意清醒过来,亲眼看见江秋渔并未身亡,她就不会再抗拒喝药。

其实凤桉并非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只是难就难在,她们无法让清醒过来的苗以苏对江秋渔的死亡彻底释怀。

上一次苗以苏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她们本以为对方看见洛希月之后会开心一些,谁知却害得苗以苏的病情更重了。

凤桉等人再不敢大意。

听完江秋渔的话后,不等江折露回答,洛娴便赶紧抹了抹眼泪,“我去叫她!”

片刻之后,两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光幕中。

凤桉看见江秋渔时,心中也是一惊。

她打量了江秋渔几眼,视线很快落在了一旁的林惊微身上。

怪不得上一次,师姐匆匆离开了狐族,想必那时她便已经知道江秋渔回来的消息了。

凤桉心里又酸又涩,看着林惊微熟悉的冷淡面容,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终于彻底认清了一个事实。

只有江秋渔才能让林惊微冷静下来,江秋渔的手里握着一条绳索,只要她不松手,林惊微就永远是那个冷静自持的清蘅君。

凤桉沉默的时间虽短,却也将两人相处时的状态完全收入眼底。

师姐坐的笔直,目光始终落在江秋渔身上,纤长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但凤桉相信,那里面的情绪一定是温柔缱绻的。

至于江秋渔,她虽然没看林惊微,手指却覆在了林惊微的手背上,正偷偷摸摸地摩挲着她的指尖。

她们连个对视都没有,可那种暧昧而温馨的气氛,却是旁人无法插足的。

凤桉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一刻,她对江秋渔所有的抱怨和不满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一直担心江秋渔对林惊微的感情不纯,以为江秋渔对林惊微的喜欢不过是心血来潮。

如今看来,是她自己瞎操心了。

想到这里,凤桉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格外真挚的笑容,“江姑娘,谢谢你。”

她叫过江秋渔魔尊,也叫过她大魔头,这还是头一次叫她江姑娘。

江秋渔挑了挑眉,用指尖勾了勾林惊微的掌心,下一瞬,调皮的手指就被林惊微握紧了。

她也不反抗,只闷闷地笑了一声,“小鸟,我还以为你会叫我嫂子呢。”

凤桉愣了愣,偷偷瞥了一眼林惊微,见她不说话,便又听话地唤道:“嫂子。”

江秋渔乐得不行,“行了,你还是叫我江姑娘吧。”

叫她嫂子,总感觉把她叫老了。

凤桉这时也反应过来,江秋渔分明是在故意逗她,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转移话题道:“江姑娘,你方才说制造梦境,该怎么做?”

江秋渔脸上的笑意还没消散,她一笑,腰间的铃铛声越发明显,幸好林惊微没再闹她,江秋渔总算保住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这事说难也不难。”江秋渔话锋一转,“其实,要说制造幻境,惊微比我更擅长。”

被她点到的林惊微正暗暗操纵魔气按揉着江秋渔的小腿,她听见这话,面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只掀起眼皮,瞥向对面的凤桉。

凤桉陡然感觉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面色严肃地同师姐对视,“师姐。”

哪怕是从前面对贺云歧时,凤桉也不曾有过这般紧张的时候。

林惊微嗯了声,没说话。

光幕这边的江秋渔和那边的凤桉等人耐心地等了半晌,却见林惊微依旧一语不发,江秋渔这才反应过来,林惊微不是在组织措辞,而是不想说话。

“惊微?”江秋渔凝视着林惊微的侧脸,小声唤了一句。

林惊微看向她,四目相对时,江秋渔忍不住缩了缩小腿,总觉得有点不太妙。

林惊微不说话,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江秋渔扬起唇角,挽着她的手臂撒娇,声音甜腻轻软,“惊微~”

见这人还是无动于衷,她又换了个称呼,“清蘅君?”

林惊微眸光微动,还是没出声。

江秋渔凑的更近了一些,清甜的蜜桃香萦绕在两人的鼻尖,让林惊微回想起某些时刻,江秋渔大汗淋漓,双臂紧搂着她的脖颈时的动人风情。

她的脑海中才刚闪过那些模糊的画面,便听见江秋渔在她耳边低低地唤了一句,“仙君?”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林惊微的眼神恍惚了片刻,回想起了从前与江秋渔相处时的情动和甜蜜。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江秋渔的侧脸,指腹抚过江秋渔尤带薄红的眼尾,嗓音里夹杂着妥协之意,“嗯。”

江秋渔像是发现了什么,柔软的身子紧靠着林惊微的手臂,嗓音又轻又软,“仙君,你就帮一帮我吧。”

林惊微知道她想做什么,编造梦境的方法并不难,江秋渔压根不需要她的帮助,她这样做,不过是想缓和自己与凤桉的关系罢了。

林惊微都明白。

想起方才江秋渔亲密地唤凤桉小鸟时的场景,林惊微垂下了眼睫。

她揉着江秋渔的眼尾,语气淡淡的,却莫名带着股别样的意味,“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

江秋渔愣了愣,这人怎么连凤桉的醋都要吃啊?

对面的凤桉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她莫名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江秋渔回过神来,心里倒没有多少怒气,毕竟林惊微一直都很爱吃醋,连两人年纪相差很大的醋都要吃,就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吃醋的。

她歪着脑袋,亲了一口林惊微的指尖,嘴唇温热柔软,在林惊微的指腹上留下了酥麻的触感。

“这种夫妻间的情趣就不必说给外人听了。”

江秋渔笑盈盈的,“你先帮我治好苗长老,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她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不管林惊微同不同意救苗以苏,这个惊喜都是要给林惊微的,这样说来,还是她赚了!

林惊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已经看穿了江秋渔的小心思。

毕竟方才,她已经借着魔气体验过了。

凤桉却浑然不觉,这还是二十年来头一次,林惊微愿意跟她说这么多话。

凤桉听得很认真,一旁的江折露和洛娴也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三个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紧盯着林惊微的脸。

林惊微言简意赅,快速说完,便准备结束传音。

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已经占据了阿渔太多的时间,林惊微的耐心即将告罄。

凤桉猜到了她的打算,许是方才的气氛太过平和,她忽然开口叫住林惊微。

“师姐,江姑娘,等我跟折露成亲时,你们能来喝喜酒吗?”

这句话已经憋在凤桉心里很久了。

江折露暗示了她好几次,凤桉也深觉对不住她,可在凤桉心里,林惊微不仅是她的师姐,更如同她的母亲一般,她想让林惊微亲眼见证她跟江折露的喜事。

凤桉答应过江折露,等到来年春天,不管林惊微同意与否,她都会跟江折露成亲。

只是,若是林惊微不来,她心中难免觉得遗憾。

如果是在之前,凤桉没有把握能让林惊微同意,但此时不同,有江秋渔在,师姐应当会同意的吧?

林惊微没说话,面上的情绪更淡了,眼里毫无波澜。

江秋渔点了点头,“放心吧,你只管把请帖寄来,我跟你师姐一定会去的。”

江秋渔知道,林惊微心中并非没有这个小师妹,她在失控的情况下都还能为凤桉考虑,足以说明,她的心里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淡。

所以江秋渔才想修复林惊微跟凤桉的关系。

林惊微疏远凤桉,不过是因为她一看见凤桉,便会想起清河剑派的那些人和事,过不了心里那个坎罢了。

但在江秋渔看来,清河剑派跟凤桉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在凤桉心里,林惊微这个师姐的分量一定比清河剑派的更重。

江秋渔在乎的不是凤桉,她只是不希望除了自己之外,林惊微便再无任何可亲近之人。

终究是自己害的她众叛亲离,孤身一人。

江秋渔想用自己的方式弥补她。

林惊微知道她在想什么,从前或许她还会在意此事,现在她只想守着江秋渔一个人,只要有阿渔陪着她,她就不觉得孤独。

江秋渔要是真想补偿她,最好的方式就是永远呆在她身边,不要再抛下她。

这边林惊微没有说话,那边的凤桉得了江秋渔的保证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就说定了。”

说完之后,凤桉不等林惊微表态,便主动结束了此次传音。

光幕在虚空中缓缓消散,江秋渔正准备转头去看林惊微的表情,林惊微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去。

江秋渔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对方那张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眼底却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江秋渔坐直身子,后背紧绷成了一条直线,“仙君?”

林惊微抿了抿唇角,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狐妖,目光在她的腰间流连,“不是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吗?”

她的嗓音里好似夹杂着无尽的叹息。

江秋渔心想,林惊微定是早就猜到她准备了什么,所以她才回来的这样快,完全没给江秋渔准备的时间。

“你过来一点儿。”江秋渔将身子往后仰,手掌撑在锦被上,媚眼如丝地看着林惊微。

空气中的桃香味愈浓,像枝头熟透了的蜜桃,果肉柔软,散发出馥郁的香气,等着人来品尝。

江秋渔的脸上尤带着绯红,眼尾微微上扬,透着无尽的春情。

林惊微站在原地没动,江秋渔叹了口气,手指覆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真是越来越难糊弄了。

……

江秋渔出了一身的热汗,鬓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脸上,她用手撩开自己颈侧的长发,只觉得被窝里热乎乎的。

不等她开口抱怨,林惊微便伸手替她将长发束在了身后,她的指尖被熏得温热,划过江秋渔的脖颈时,江秋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身上的旧痕迹还没消失,又出现了许多新的痕迹,幸好不怎么疼,江秋渔只当做没看见。

倒是林轻微手背上的那道牙印瞧着有些狰狞,但见她神色如旧,即便是真的疼,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江秋渔感到昏昏欲睡,她本想问一问林惊微,什么时候能放她出去,哪怕是在院子里也行。

但想到林惊微那敏感的性格,江秋渔又默默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算了,还是不问了。

林惊微一时半会儿不放她出去也没什么,等发现付星逸的踪迹之后,林惊微总不可能还关着她。

她不问,林惊微也没说,两人谁都没有出声,只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就在江秋渔即将睡过去时,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叮咚声,像水滴从高空坠落,准确地砸进了湖水中。

江秋渔倏地睁开眼,她自己的神识无法蔓延开来,但她跟林惊微神识交融过许多次,两人早已能够共感。

尽管她听不懂这声响代表什么,但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人来了。

江秋渔仰头去看林惊微,林惊微也正看着她,两人的视线相撞,江秋渔清楚地在林惊微的眼里看见了不耐烦的情绪。

这显然不是针对她的。

只可能是来的那个人并不怎么被林惊微待见。

下一刻,林惊微便伸手拿起一旁的衣衫,翻身下榻,快速穿戴整齐后,她回头看了江秋渔一眼,“你好好休息。”

随后便大步离开了。

颇有一种用完就丢的无情感。

江秋渔啧啧两声,又重新趴了回去。

睡意消散了几分,江秋渔睁着眼,在脑海中思索着来人的身份。

不被林惊微待见,但又不得不去见的人。

要么是那人的身份为林惊微所不喜,要么就是那人要说的事情不是林惊微想听的。

江秋渔的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视线无意识地扫过眼前的软枕,忽然发现有一根雪白的毛发,正静静地躺在枕边。

江秋渔顿时睁大了眼,迅速翻身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根白毛,颤抖着手指将它捏了起来。

她掉毛了?!

江秋渔知道林惊微很喜欢她的耳朵和尾巴,有时她会把它们放出来,还会变回狐狸的原形,团成一团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