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魔尊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转移话题道:“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清河剑派了,你要隐藏身形吗?”
江秋渔摇了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魔尊心想也是,她跟贺云歧应该只能打个平手,但江秋渔修为高深,打贺云歧,不就跟成年人对付三岁的稚子一般轻松简单吗?
两人在清河剑派的门口停了下来,清河剑派的正大门外有一条千阶石梯,据说每一个前来拜师的人都要走一遍这石梯,走的距离越远,用时越短的人,天赋就越高。
这已经是修仙文的基础设定了,江秋渔并不觉得惊讶。
魔尊回头望着这千阶石梯,“我未来的道侣应该是用时最短的那个人吧?”
江秋渔嗯了声。
林惊微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修炼天赋之高,无人能出其右。
魔尊对那人越发好奇,但她也知道,江秋渔不可能告诉她,只能先忍下心中的期待,“咱们走吧。”
清河剑派有护山大阵,魔尊不敢硬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秋渔身上。
江秋渔打量着面前的高大建筑,门外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写着清河剑派四个大字,据说是门派的第一任掌门用自己的剑刻出来的。
此时正有几名弟子守在门外,估计是见无人来访,这几名弟子的神色并不严肃,还在小声地交谈着。
他们对自己的护山大阵格外自信,这天底下还有谁能破得了清河剑派的阵法?
江秋渔不准备打草惊蛇,只能绕开阵法的死局所在,没费多少功夫,便带着魔尊进入了门派之中。
魔尊头一次感受到抱大腿的感觉,不仅不觉得羞耻,反而颇为兴奋。
“据说清河剑派内还藏着一件神器,咱们待会儿不如把它也带走吧?”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魔尊是万万不敢说出这种话来的。
可是谁让她还有一个实力强盛的姐姐呢?
被别人护在身后,魔尊可能还会觉得羞耻,可被自己保护,就只剩下快乐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就算她不说,江秋渔也准备这么做。
她要用第三件神器来布阵。
“嗯。”江秋渔头一次来清河剑派,还不太分的清方向。
魔尊一锤定音,“那咱们先去会一会贺掌门。”
掌门所住的青竹峰位置最好,灵力也最纯净深厚,即便江秋渔从未来过清河剑派,也能准确地找出它的所在。
青竹峰上栽种了大量的竹子,行走在石阶上时,耳边能听见竹叶沙沙的响声,清风送来一阵淡雅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魔尊长叹一声,“这样幽静的所在,住的应该是高尚之人,却偏偏便宜了贺云歧这老狐狸。”
江秋渔瞥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他是老狐狸?”
魔尊理直气壮,“你看看这天底下,就没一个人骂他的,可是人人都有缺点,怎么会有人能处处做到完美。”
“我不相信,他一定是装出来的。”
江秋渔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冷着一张脸,此时倒是勾起了一个笑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没错。”
贺云歧这老东西专会装好人,把自己塑造成仙风道骨的修真界第一人,实则心思最是恶毒。
江秋渔总觉得贺云歧似乎知道些什么,天道为了确保林惊微能杀了自己,是不是还给过贺云歧一定的提示?
否则当初在伏岐殿外,他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却并未亲自动手,反而不停逼迫林惊微。
他好像也知道,自己只能死在林惊微的手上。
江秋渔眯了眯眼,提醒魔尊,“你若是看不惯他,待会儿便能出口恶气。”
魔尊双眼一亮,“我明白了。”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她跟贺云歧实力相当,怕打草惊蛇,故而只能忍下心中的厌恶,以大局为重。
可江秋渔这话分明是在告诉她,不必在意之后的事情,就算真的打起来,她也会出手相助。
魔尊磨拳擦掌,准备待会儿就好好地揍贺云歧一顿,一定要打到尽兴才行。
有江秋渔在,这一路上她们如入无人之境,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之下,进入了贺云歧的房间。
房里空无一人,魔尊吸了吸鼻子,“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江秋渔眉头紧皱,“嗯。”
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贺云歧受伤了?
他才接任清河剑派掌门不久,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着熟悉事务,根本没有机会同别人打斗,又是何时受的伤?
如果不是贺云歧受了伤,他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一股血腥气?
且江秋渔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淡淡的令她不喜的气息,仿佛在哪里见过。
贺云歧没在房间里,但江秋渔总觉得对方必定就在青竹峰。
“这房间里面应当还有密室。”
魔尊打量了半晌之后,肯定道。
“嗯。”
江秋渔也认真观察起房间内的布置装饰,她的神识比魔尊强大太多,很快就发现了贺云歧做的伪装。
“跟我来。”
江秋渔将手放在了墙上,指尖淡淡的灵力流动,墙面上陡然亮起了一阵白光,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白光消散之后,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里面黑漆漆的,瞧不见一丝光芒。
就在石门出现的那一刹那,魔尊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这什么味道,太臭了。”
江秋渔没说话,只默默屏息凝神,率先抬脚走了进去。
要是林惊微在的话,肯定会挡在她身前,替她驱散这些味道,可惜现在自己身边只有一个魔尊,指望她是不可能了。
魔尊还不知道自己被她嫌弃了,跟在她身后走进了石道中。
两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她们进来之后,石门也默默关闭了。
江秋渔越往里走,那股熟悉的感觉就越强,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魔尊也回过味来,“这密室里怎么飘着一股魔气?”
且这股魔气极为阴冷,带着隐约的腐臭气味,即便魔尊常年修魔,也对这股味道颇为不喜。
江秋渔勾了勾唇角,眼里却是一片冷意,“看来这贺掌门,比我想的还要厉害的多。”
魔尊听出来了,江秋渔并不是在夸贺云歧。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还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怒意。
看来在将来,贺云歧果然还是跟她成了死对头。
魔尊更想揍他了。
江秋渔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愤怒,是因为方才她终于回想起来,这股熟悉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在不忧城时,江秋渔曾夜探城主府,在城主府的佛堂里面,发现了一尊诡异的佛像。
那佛像面目丑陋,不仅能够操纵魔气,还能操纵腐烂的尸体攻击旁人。
此时萦绕在空气中的那股魔气,与当初她在佛像身上感受到的魔气一模一样!
难不成那尊诡异的佛像,竟是出自贺云歧之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江秋渔方才说贺云歧真厉害,也并未说错。
她在不忧城见到那尊佛像之后,曾特意派人去调查过此事,却并未调查出什么眉目来。
江秋渔还以为这东西应当是禾莺搞出来的,没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贺云歧的手笔。
魔尊也发现了她的脸色格外难看,她理智地没有询问,未来定是发生了什么极重要的事情,很可能跟贺云歧有关。
还有这股魔气,贺云歧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阴邪之物?
堂堂清河剑派的掌门,竟然入魔了不成?
江秋渔用障眼法将自己与魔尊的气息尽数收敛,贺云歧并未发现二人的存在,此时正在密室中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江秋渔才刚走到密室的门口,便看见有一座高大的佛像立在屋子正中间,佛像面貌丑陋,张着血盆大口,果然跟她之前在不忧城内看见的那尊佛像一模一样。
这尊佛像立在高台之上,周围环绕着一圈血红的水,里面漂浮着残肢碎块,江秋渔清楚地看见了一只人手。
这场景与她发现血狱莲时的场景略有些相似,可此时屋内的阴邪之气却比当时还要浓郁的多。
贺云歧浑然不知,有两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仰头望着这尊巨大的佛像,面上露出了笑容。
有了这东西,他便能顺利地挑起修真界与魔界的大战。
贺云歧想要魔尊手中的那两件神器,可他知道,只凭他自己是斗不过魔尊的,他需要旁人的帮助。
可魔界与修真界井水不犯河水,贺云歧即便有心想要攻打魔界,却也没有正当的理由。
他原本不想用这一招的,可是那魔尊实在狡猾至极,大部分时候都呆在魔界修炼,根本不愿意踏出云照大泽,贺云歧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魔尊啊魔尊,谁让你不识好歹呢?”
贺云歧叹息般地笑了一声,“有了这东西,你便是不想交出神器,也不能了。”
距离他几步远的魔尊呸了一声,“这老狐狸果然不安好心!”
谁能相信,堂堂清河剑派的掌门,竟然比魔尊还要像修魔之人?
江秋渔听清了贺云歧方才的那句话,至此,总算将剧情理顺了。
在真实的世界里,魔族并未侵扰人族,魔尊也并不想残害人命,她一心只想修炼成仙,人族提到她时,也并未将她当做残暴凶狠之人。
贺云歧从很早便开始密谋夺取神器,但他不想被外人察觉他的意图,又清楚自己没有理由针对魔界,便干脆弄出了这尊诡异的佛像,想要借着佛像的手,诱骗他人入魔。
江秋渔想,他很有可能成功了。
因为魔尊常年呆在魔界,并不知晓外界究竟发生了何事,贺云歧又做的极为隐蔽,他在修真界中的名声向来很好,旁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所以尽管魔尊再三约束魔族,天下修士却还是被骗了,以为魔族无恶不作,在贺云歧的有意引导之下,人魔大战终究还是难以避免。
或许正是在这场大战中,魔尊不敌林惊微,但她并未真正死在林惊微的剑下,而是侥幸逃脱,灵魂逃到了现代。
但江秋渔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她不曾猜到的地方。
但不论怎样,至少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一部分真相。
一想到贺云歧当初是怎样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义正言辞地指责她,江秋渔就觉得尤其恶心。
贺云歧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苍生,可真正残害天下苍生的,不也是他吗?
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把无辜之人当成自己的棋子,甚至杀害了不少的人族,光是这血池里漂浮着的,就有无数具尸体。
真正该死的人,分明是贺云歧!
江秋渔祭出了自己的似雪剑,魔尊见状,也赶紧拿出了金丝缕。
江秋渔正要提剑冲上去时,头顶忽然响起了阵阵雷鸣声,带着极强的威压,仿佛在警告些什么。
江秋渔陡然感觉自己身体一沉,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脚也像是被钉住似的,再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她咬紧牙关,心知此时定是天道出了手!
天道不允许她改变剧情!
她要是这时候毁了佛像,贺云歧的计划便再无法施展,后续剧情自然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是因为她是外来之人,不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吗?
难道她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云歧为非作歹?!
魔尊的修为不如她,此时感受到的压迫感更强,当即吐出了一口热血。
江秋渔权衡片刻之后,只得带着魔尊先退出了密室。
贺云歧也终于察觉到了二人的存在!
他大惊之下,赶紧追了出去。
“是谁?!”
只有江秋渔和魔尊受到了雷声的影响,贺云歧并未感受到任何不适之处。
江秋渔握紧了手中的剑,“你先不要出手。”
她让魔尊隐匿身形,随后自己对上了贺云歧。
自从退出密室之后,江秋渔便感觉身上的压力轻了许多,天道果然不允许她毁了佛像!
既然如此,那贺云歧想必也不能死了。
江秋渔对天道恨意又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总有一天,她要将自己的满腔恨意尽数发泄在天道身上!
贺云歧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又是清河剑派的掌门,将佛像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以为绝无第二人知晓,谁知却有人偷偷闯进了他的房间,他还丝毫不曾察觉!
若不是方才的那一阵雷声,恐怕他便要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人手中了!
贺云歧心中又惊又怒,对江秋渔充满了忌惮。
“阁下是何人?”
江秋渔不理他,纵身一跃,挥剑冲了上去。
贺云歧大惊之下,赶紧调动灵力抵挡,同时释放了一道信号弹,让其他人赶来应敌。
“清河剑派岂容你放肆!”他也使出了自己的本命剑,与江秋渔战在一起。
江秋渔回想起了当初在魔宫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用杀阵将自己打成重伤时的模样。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江秋渔下手时毫不留情,虽然不曾要了贺云歧的命,却也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在他身上留下了数不尽的伤口。
就当是报断尾之仇了!
贺云歧满身鲜血,他的一条腿断了,根本使不出力气,只能勉强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大口地喘着气,不肯倒下,望向江秋渔的目光里,更是带着浓烈的仇恨和杀意。
贺云歧这辈子从未如此狼狈过,他颇有修炼天赋,拜入上一任清河剑派掌门门下,又顺利地成为了清河剑派的现任掌门。
贺云歧自诩为修真界第一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伤成这样!
江秋渔抖了抖剑尖上的血,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目光阴沉地看着贺云歧。
“想杀我?”
她冷冷地笑了一声,在贺云歧不甘又警惕的注视中,慢悠悠地道:“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贺云歧,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