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偷偷溜进她的密室中时,不是还挺得意的吗?
甚至还想偷走她的神器和天材地宝,若不是纪长峖阻止了他,只怕付星逸当时便会被密室中的阵法绞成碎片。
江秋渔慢悠悠地从旁边拽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打量着付星逸此刻的模样。
她的嗓音依旧柔婉悦耳,听在付星逸的耳朵里,却宛如索命的女鬼一般。
“付郎啊,许久不见,你怎么衰老成这副模样了?”
付星逸这副模样绝对谈不上衰老,只是比平时憔悴许多,可跟江秋渔那张艳光四射的脸比起来,他好像的确显出了几分老态。
付星逸本就病得厉害,受了风寒之后,脑袋又涨又疼,乍一听见江秋渔这话,竟然被气得直咳嗽,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差点儿咳出血来。
“啧啧。”
江秋渔伸手在自己的鼻尖前挥了挥,一副极嫌弃的模样,“付郎,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本尊初见你时,你面容俊美,身姿挺拔,比那风中的青竹还要耀眼几分。”
“这才多久没见,你便将自己磋磨成了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付星逸仰躺在床上,手指抓紧自己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呼着气,一副不久于人世的虚弱模样。
他就算不曾因病而亡,也会被魔尊活活气死!
付星逸忍了又忍,忍得额前的青筋直跳,魔尊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为何受尽折磨吗?
自己这副模样全拜她所赐!
先前让侍女折磨他也就罢了,昨晚她更是让他在冷风中站了一整夜,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病得连床都不能下?
他被她折磨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竟然还要来他床前说风凉话!
付星逸只觉得喉间一甜,竟然真的被江秋渔气得吐了血!
他宛如一条离水的鱼,不甘心地抽搐了几下之后,被活活气晕了过去。
江秋渔颇觉无趣,这就是原著中的男主,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就连凤桉都比他厉害。
小鸟虽然也会被她气得双眼泛红,却从未被气晕过,她只会鸟鸟祟祟地假装妥协,背后却想尽办法也要报复回来。
只因江秋渔的实力比她高出太多,凤安至今也不曾真的报复成功过。
江秋渔逗凤桉的时候,尚且还觉得有几分乐趣可言,可面对付星逸时,她却全然感受不到这种乐趣。
付星逸只敢在心里偷偷地骂她,或者趁她不在时,勾搭魔宫中的侍女,除此之外,便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反抗之举了。
如今更是被她几句话气晕了过去,江秋渔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大招呢,付星逸就已经跪地求饶了。
江秋渔总觉得还想再说点什么,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呢,付星逸晕得太早了。
这人不会是在装晕吧?
江秋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不管付星逸究竟是在装晕还是真晕了,一股魔气从指尖挥出,直直地钻进了付星逸的眉心之中。
付星逸猛地睁开了眼,张大嘴巴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床上直翻滚。
江秋渔挑了挑眉,原来是真在装晕啊。
她就说,男主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应当如此差,原来这人是真的打不过就认怂,想用装晕这一招逼江秋渔尽快离开。
“付郎。”江秋渔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本尊对你情深意切,你却三番五次拒绝本尊,现在更是学会装晕了。”
“怎么,本尊跟你说话时,你就这般难受吗?”
付星逸:???
!!!
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那是在说话吗?分明是在催命!
付星逸早就见识过魔尊倒打一耙的本领,但每回听见后,他还是觉得心里憋屈至极,想要破口大骂,反驳魔尊嘴里那些所谓的情深义重之言。
他根本没从魔尊的眼里看见过一丝的爱意!
时至今日,付星逸尽管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清这个明摆着的事实,魔尊说的爱他,不过都是些假话罢了!
她若是真的心悦自己,又怎会舍得三番两次地对自己下手?
这人根本就没有心!
偏偏除了他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以为魔尊对他爱慕至极,他们根本看不出来魔尊只是在演戏罢了!
付星逸简直有苦难言,他还记得魔尊拥有读心之术,甚至不敢在心中偷偷抱怨,只能咬着牙忍受这股撕裂的疼痛,脑袋疼得活像要炸开似的!
付星逸这回是真的想晕了,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被侵入身体的魔气折磨得痛不欲生,浑身的血肉都快被这股魔气活活撕碎了!
“尊上!”
付星逸咬着牙唤她,“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尊上饶我一命!”
江秋渔冷眼看着他痛到用脑袋砸墙的狼狈模样,“付郎,你们男子都是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不到最后一刻,便不肯求饶。
非得嘴硬。
系统在旁边围观了半晌,此时忍不住小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只是因为你不喜欢他,所以在你眼里,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男主不求饶的时候,宿主说人家嘴硬,人家求饶了,又非说人家没有骨气。
反正不管怎样,都是男主的错。
江秋渔完全不觉得自己太过双标,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分明是付星逸自己不知道把握时机,在不该求饶的时候拼命讨好她,该求饶的时候又不肯妥协。
她只是顺着魔尊的人设行事罢了,她能有什么错呢?
系统:行吧。
江秋渔欣赏够了付星逸痛苦的模样之后,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付郎,你既然病了,就先好好歇着,本尊下次再来看你。”
“希望本尊下次来的时候,你的面容能够不再如同此时一般丑陋。”
付星逸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真切切地被她气晕了过去。
偏生魔尊特意来看望他一事,不到半个时辰便被传了出去,整个魔宫都知晓了。
随后又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纪长峖与贺云歧等人都已知晓此事。
众人无不惊叹,魔尊竟然真的对付星逸情深意重,知道他病了,便眼巴巴地去看他。
这可真是,让人不知该如何说。
但总归是对正道一方有益,纪长峖也乐得此事发生,甚至打算再找机会稍加提醒付星逸,只要能获得魔尊的信任,便是暂且放低自己的身段也无妨。
贺云歧虽然怀疑此事另有隐情,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魔尊是不想杀付星逸的。这便说明,付星逸暂且还有利用价值。
众人心思各异,唯有付星逸清楚,他根本不是真的受宠!
说多了都是泪。
——
江秋渔这回谁也没带,偷偷出了魔宫,南月楼在云照大泽的东南方向,距离并不算特别遥远,江秋渔用了飞行法宝,不过半日的时间便到了南月楼所在的城池之中。
修真界的这些门派,往往都喜欢将自己的宗门建在高山之上,一是为了静心苦修,不受凡尘俗事所扰,二是为了保持灵力纯净,山顶的灵力往往更加充沛,更适合修炼。
可南月楼正相反,将自己的宗门建立在了闹市之中,周围人来人往,显得尤其繁华热闹。
南月楼外有着层层禁制,寻常人无法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瞧上一眼。
江秋渔进城之后,使用障眼法遮掩了自己的面容,在城中闲逛了一会儿。
只见城中之人俱是行色匆匆的模样,南月楼外更是不如往日热闹,显得极为冷清。
江秋渔对此心知肚明,却仍然装作不知,随手拉住一旁的小贩问道:“大哥,这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些人为何如此紧张?”
小贩叹了口气,并未对江秋渔的身份起疑,只小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南月楼不知因何事同魔族对上了,门派弟子死伤惨重,魔族还抢走了南月楼的至宝,南月楼召回了散布在九州大陆的弟子,要集结力量讨伐魔界呢!”
江秋渔眨眨眼,“死伤惨重,都是死在魔族手中吗?”
小贩显得极为气愤,“这是自然!”
“这些魔族无恶不作,据说那一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尸体都快堆成山了!”
江秋渔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看,谣言就是这么传出去的。”
她分明提前叮嘱过江芷桃,抢夺仙女泪的时候,万万不可伤人性命。
江芷桃必定是牢记着自己的叮嘱,这才处处受限,否则就凭南月楼的这些弟子,如何能将江芷桃伤成那样?
抢夺仙女泪一事极为隐蔽,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江芷桃只带了两名魔族前去。
由此可见,南月楼这些弟子根本不是死在魔族手中,至于这小贩口中那些死去的弟子,约莫是南月楼在强抢仙女泪时,被百二山的弟子所杀。
南月楼跟百二山都不愿意让此事被天下众人知晓,便干脆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魔族身上。
反正魔族向来无恶不作,便是再多上这么一桩,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做了坏事还不愿意承认,背地里一个比一个心黑,面上却还装得一副良善的模样。
魔族固然可恶,这些正道人士却也并非好人。
江秋渔嗤笑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了。
徒留小贩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背影。
难道他方才说错了吗?
南月楼外虽然阵法重重,江秋渔却已是半仙的修为,她如入无人之地,悄悄溜进了南月楼中,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徐采霁的房内。
南月楼楼主徐书诚拉着妹妹的手,双眼猩红一片,“采霁,哥哥必定会为你夺回仙女泪!”
徐采霁虽然是妹妹,面容却比徐书诚苍老了不少,她看着哥哥那张年轻的面容,心中也是恨得快要滴血。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恢复往日的容光!
可这一切都被魔族毁了!
徐采霁当年之所以深受重伤,便是因为她小瞧了魔尊,她的所有痛苦都拜魔尊所赐,这些年来,徐采霁心中早对魔尊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的希望,却又被魔尊硬生生地剥夺了!
徐采霁气得吐了好几次血,本就憔悴的面容更显得苍老了几分,她的眉眼间凝着淡淡的霜花,整个身子更是冷如冰块,没有一丝血色。
徐书诚握紧了妹妹的手,即使被她的指甲深陷进了自己的肉里,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只凝视着妹妹眼睫上的霜花,心里恨意不断翻涌。
正当兄妹二人情绪激动之时,一股浓郁阴冷的魔气忽然席卷而来,吹得房中的花瓶啪嗒一声碎在了地上,又被魔气卷成了粉末。
徐书诚大惊,赶紧调动自己的一身灵力,在他与徐采霁面前形成了一道保护罩,将这道魔气全都挡在了身前。
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魔气有着令二人极为熟悉的气息,徐书诚与徐采霁即便是化成灰了,也不会忘记!
“魔尊!”
徐书诚咬牙,嘶吼出声,“你竟然还敢来!”
简直欺人太甚!
徐书诚一面恨不得同魔尊鱼死网破,一面却又暗暗心惊,魔尊究竟是何时闯进来的?
屋外的这些阵法竟然完全拦不住她!
不是说她身受重伤,一直在魔宫中闭关疗伤吗?
这段日子以来,徐书诚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夺得仙女泪,并未关注外界之事,其余人也都下意识地瞒着他,因此直到此时,徐书诚仍然不知晓,江秋渔早已离开魔宫。
他乍一见魔尊竟直接找上了门来,心中不可谓不惊骇!
南月楼现有的弟子在与百二山的打斗中死伤惨重,他自己也在南境魔君手中吃了亏,伤还没好,又如何能挡得住魔尊?
徐书诚心中又惊又怒,又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悲怆感,难不成今日,他南月楼真当要覆灭在魔尊手中?
徐采霁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她对魔尊更是怨恨不已,手指紧紧握成了拳,一双眼红得快要滴血!
兄妹俩都红了眼,恨不得手刃了魔尊,才能略微平息心中的恨意。
魔气缓缓消散,江秋渔那张颠倒众生的美人面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她以手掩唇,免得自己不慎吸入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徐楼主,采霁仙子,有话好说,何必大动肝火?”
徐书诚压下心头的恨意,“魔尊,你闯入我南月楼内,究竟所为何事?!”
她已经抢走了仙女泪,难道还不肯放过他们吗?
江秋渔顶着兄妹二人恨不得食她血肉的眼神,摆出魔尊的架势,她挥手逼得徐书诚后退几步,让出位置之后,才姿态闲适地在桌前坐下。
“徐楼主,莫不是本尊太久不曾出现,你便忘记本尊是个怎样的人了?”
还敢瞪她。
魔尊极不好相处,又最讨厌旁人忤逆她,徐书诚就算再恨她,脸上也不得不勉强勾起了一个笑容,“徐某自然不曾忘记。”
江秋渔自然不会真将他这句话当成什么好话,她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之后,才眼神冷淡地扫了一眼旁边如临大敌的徐书诚和徐采霁。
“本尊此次前来,为的正是徐采霁。”
徐采霁紧了紧手指,声音艰涩无比,“你已经将我害成这副模样了,还不肯放过我吗?”
或许这条命,早在十年前就该被魔尊收走,她苟延残喘了十年,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死!
“本尊若是真的不肯放过你,任由你自生自灭便罢了,何必还要多跑一趟?”
徐采霁一愣,“你……”
徐书诚却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心头大喜,“你,你肯把仙女泪还给我们?!”
“啧。”江秋渔蹙眉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仙女泪何时又属于你了?”
那不也是南月楼从百二山强抢来的?
江秋渔只是做了捕螳螂的黄雀罢了。
大家谁都不是好人,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徐书诚却被她这句话气得差点儿走火入魔。
这魔头实在太不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