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换件亮堂些的衣衫。”容裔说时还期待对面的反应,一瞧云裳的表情不对,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小心翼翼的:“……我是不是丑到你了?”
云裳:……
摄政王在理政上何等决断专行,难为他也有这么茫然的时候,云裳想笑没敢笑,收着嘴角问:“王爷以往可穿过大红色的衣衫?”
容裔除了庙堂大祭时裼服加身,平素衣饰无非青黑两色,就连前世成亲时,他也懒怠换上礼服,穿得还是上朝穿的玄蟒朝袍,衣黑等面。
他看着眼前身著精致湖纱裙衫的盈盈笑面,突然有些无从着力的悔。
在小花瓶懵懂无知的时候,他没想过给她一分体面,而当他终于意识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时,他的小花瓶已经不再记得他,也不再牵挂他。
他好与不好,她都无从在意。
眼看着男人的神情落寞下去,云裳弄不清楚这人思绪里的九曲回肠,违心道:“王爷如此也……很不错,让人……耳目一新。”
容裔如何听不出话里的勉为其难,兀自嗤笑一声,将早已看不顺眼的束腰玉带一把扯下,“我回府换身衣服再来。”
男人这一散带宽袍,云裳眼神倏尔便直了。
没了那条乍眼的碧玉带,男人一身无疵的殷红浑然落拓,衬着那张锋锐又隽柔的面目,宛然似那钟馗图中跅驰不羁的妖孽。
缠在他腕上水头极佳的玉带,就似一条婀娜出水的碧蛇精,若容裔此时鬓发再垂遮几缕,眼神再轻佻三分……
掐着指尖儿一痛,云裳连忙打断自己的白日旖思,暗骂自己花痴了不成?
她好不容易挪开眼,稳住声音道:“王爷如此出门有损……威仪,若不介意,不妨到敝府客房稍待片刻,令贵下回府取来。”
留外男在府中换衣,于有教养的闺阁女子来讲实在不成体统,然云裳性情并不为“教养”所缚。再则,方才容裔转身的那一霎,她发现自己半分也不情愿让这般样子的无品美颜被外人所见。
云裳在一须臾,生出专美之心。
容裔见女子眼神飘忽,却想起前夜里折寓兰的滔滔不绝——
“若是投其所好不行,那便反其道而行,来一招‘曲有误周郎顾’。倘或人家姑娘愿意理睬得你呢,这第一步便算迈出去了。”
真神了。平生不服人的容裔也不得不有些佩服这个风流种子,拼命回想他之后说的什么……
——“这个时候,你万万不可端着一副大男人的派头,该伏低伏低,该示弱示弱,叫姑娘笑话完了你再主动帮你解围,这第二步也就成了!”
容裔望着耳垂微红的云裳,喉结微动了一动,低道:“王府尽是素暗衣裳,我穿得也腻烦。”
云裳微愣,回想自从见到容裔开始,他所着便非青即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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