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如合欢藉着一把好头发,便得了姑娘一支点翠珠钗,我的天爷,那珠子足有顶指这么大,怕是一年工钱都抵了吧……”
这样的主子家都不能用体恤下人来形容了,简直是把她们当成小妹妹一样打扮啊。方感叹不已,紫藤目光一转,突然提高声量:
“先前小蕊那几个说甚么大小姐的份量不如二小姐,努着劲儿想去翠琅轩当差,结果如何?方才咱们姑娘可压根瞧都没瞧她们!”
迎面走来翠琅轩的大丫头问春,听见不由皱眉,上前道:“还没攀上高枝,就敢背地编排主子了,什么大小姐二小姐的,你们……”
“问春,罢了。”华蓉从后面走来,面色淡淡的,不知方才的言语听去多少。
四小婢赶忙向华蓉行礼。
二小姐待人一向宽和,她们只是看不上那起子拜高踩低的,对二小姐并不敢失礼。问春还要说什么,被华蓉打住,“走吧,去向姐姐请安。”
云裳在镜前梳妆。
爱美色的人也使得美色,云裳梳头不用旁人占手,十根灵巧的指头拢发翻转,一只精致的灵犀髻转眼便成。
点脂时分,檀口雪腮的镜中美人看向窃蓝。
屋里没有外人,窃蓝低声道:“回姑娘,夜莺查了近半年时间,可惜那一位私事遮得极密,能挖到的有限。
“只有一件关于身世的,据传汝川王的生母荀氏,本是当今婉太后的陪嫁,在淳元先帝还是太子时做了媵妾,有一回游园却不知怎的被高宗看上了……先帝便将荀氏献给父皇,后来诞下汝川王……”
事涉两代帝王阴私,窃蓝说得极小心,云裳听得眉心波澜微动。
她外表有着南人的柔婉,骨子里却是爱憎分明的北人习性,若非不得己,不愿意揭人陈年伤疤。
端着画眉的手,云裳对这些不予置论,“不问这些,你只说他可曾与咱们府上有任何往来?可走过暗账?”
夜莺是匿在稷中学宫的江湖人,学宫对他有恩,半年前得知他要入京,云裳便托他调查这件事。
她曾起疑父亲之所以送她远离家乡,是忌讳着京中哪一方的势力,怕她成了受牵制的筹码。
毕竟当今天下,太子年少而未冠,太后扶持太子联合母族婉氏,与摄政王分权抗礼,父亲官拜上柱国,手里又攥着足以倾覆一城的财权,无论对哪一系来说,都是炙手可热的目标。
而当今楚国最惹不得的人物,可不就是那位手握重权的摄政王。
窃蓝却摇头。
不是没有,是查不到。
“不过有一事奇怪……”
窃蓝才说一句,倏然住口,随即外间传来一道娇音:“姐姐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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