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撩,汝川王府的正殿尚有灯火。
赶走一脸错过好戏准备大吐心声的折寓兰,容裔淡声问:“消息压下去了?”
随着清冷的话音,灯下一个暗影无声浮现,“回主子,京城暂时无人得知那位姑娘的身份。除了蝇营,聿国公府那处也在封锁消息。”
容裔盯着案上的密折,眼睫在鼻梁投下阴影,“都有谁在打听?”
奎颔首回话:“好些位官家女眷都在打听制香的女子是谁,四处问无名香何处有卖,名单在此。另外,大公主似听了白乡君的怨言,要为外孙女出气,派出青衣军找人,剩下的便是江平侯世子与……太子殿下。”
容裔剑目轻眯,上好涟湖笔在指间折断。
奎低头不敢言。
容裔向来不留心女色,却也记得上一世,变傻后的华小姐认不得人,成天对着花枝痴痴傻笑,原本风华绝代的佳人变成名副其实的傻丫头。
曾经嫉妒她的女人翻脸嘲笑,眼馋那副俊容和身段的男人也浑话连篇,首当其冲的,就是不学无术的江平侯世子。
能提枪杀人的华大将军堵不住泛滥人言,一夜憔悴白头,费尽心思想为爱女后半生寻个依靠。
因此才找上了当朝摄政王。
没有几号人敢和冷戾无情的摄政王对斤两,但有京城第一富人之称的华年底气不弱,他知道摄政王表面风光,面对太后一党仍是掣肘。
果然,容裔当时听后只提了一个条件:“国公爷七成家产与旧部将卒归我。”
华年也只提了一个条件,“知王爷不是为难女人的人,但我儿爱花成痴,望王爷在衣食之外,能保她心情无忧无虞。”
容裔于是为华家小姐植两池红莲,养三十六对五色鸳鸯;种十里花林,风起时九霄碧落尽生香。
风光迎娶。
轰动京城的婚事,于他容裔而言,不过是一桩合算的买卖。
是以他才不懂得,那心智不全的傻丫头哪里来的勇气和念头,愿舍命救他。
他忘不了她临死前在他怀里的样子。
那双无尘的眼,成为点亮他黑暗年轮的一穹星盏,让他在闭眼之前知晓,这一场注定孤往的逆旅,到最后还不算一败涂地。
人心便是如此,有些温暖一旦品尝过,就不愿意再丢了。
记得前世那倒霉的草包世子最终因为口无遮拦,被容裔发配到边境去,富家骄养少爷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没两年就磋磨得只剩一把骨头。
混账东西本性不改,如今一见人家风姿绝色便舔上去,他也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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