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在接到了四宫佑月的电话后, 坂口安吾手中的报告直接掉了下来,就连笔都在桌子上滚了几圈。
“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啊。”四宫佑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 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和我说?”
“……果然,那家伙还是告诉你了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继续道:
“抱歉,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 你也是我们异能特务科的人。关于你的事情我们也从未透露出去。”
“最重要的是,奇点并不会影响到日本这边,所以名义上来说, 我们是没有解决这件事情的义务的。”
“……”
“四宫佑月, 我认真和你说。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太冲动比较好……就算你和他们真的有什么旧情, 我也不希望你会去冒险。”
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个人接,而四宫佑月只是缓慢地走在路上,淡色的夕阳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发尾处镀上了一层浅金。
“啊,是种田山头火先生啊, 好久不见,您最近怎么样?”
四宫佑月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疲惫, 可更多的确实释然。
“四宫佑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承认, 我是异能特务科的一员, 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是四宫佑月。”
银发的青年淡淡道,
“况且,长官,我可没打算去送死啊。”
“……”
电话那头浮现了罕见的沉默。
“成功率大概有几成?”
“五成?”
“只有五成??那你还敢去??”
“别担心啊, 虽然说是百分之五十,但是这只是从客观上来看的。”四宫佑月没忍住笑了笑,
“我自己还是蛮有自信的。”
“你的自信我可不敢苟同啊……”
“起码我并不想死。”四宫佑月忽然道,
“我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我想要的人生,拥有了我想要得到的未来,怎么可能会想着去送死?”
“我会回来的,记得给我留个位置啊,我还得回警视厅上班呢。”
未等到对方继续说点什么,四宫佑月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因为时间临近夜晚,空气也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四宫佑月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总感觉呼入的每一口气都变得冰凉了起来。
他会活下去吗?
实际上四宫佑月并不确定,但是他想要活下去的意愿却比谁都要强烈。
他是不会死的。实际上在意识到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四宫佑月就明白了这一点。
可不会死不代表他就能好好活下去。或许在觉醒了意识之前,他也曾模糊地去过无数个世界。只是无论在哪一个世界他都无法长久地存活,潘多拉的诅咒如影随形,似乎怎样都无法解开。
直到他遇到了费米。
作为他最为重要的友人,他利用了契约的力量终止了他的轮回。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追逐着他的,不仅仅是诅咒,还有他自己的心。
如果他想要活下去,想要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那么他最终要面对的依旧是自己的过去。
他必须亲手斩断过去,才能迎来全新的未来。
“佑月!!”
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四宫佑月面上的表情微微一顿,最终却还是反应了过来,微笑着看向了身后。
这里是警校的附近,在和兰波他们说明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四宫佑月也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他有些话想要和自己曾经的友人说说。
“你们果然在这里啊。”
四宫佑月将双手藏在了口袋里,他的面色看上去有点苍白,但是眸子却依旧明亮。
“不是你打电话说你打算回来的嘛。”
为首的松田阵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些什么,
“算了算了,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了,之前听zero说你出事了真的吓了我一跳——你应该没受伤吧?”
松田阵平在询问这句话的时候心脏也砰砰直跳,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可实际上他却无法真的去询问什么。
四宫佑月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可这些事情直接问肯定是不行的。从他莫名其妙地[提前毕业]之后,大家就知道这一点了。
可四宫佑月却又回来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也没想到会突发这么多事情……明明之前都没有过的吧?”
四宫佑月从怀里摸出了一张请假条,递给了为首的降谷零,
“不过这次回来是打算告诉你们一件好事的。”
“好事?”
“嗯,我可能要暂时去解决一件事情,等那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要去警视厅工作了。”
四宫佑月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郑重其事道,
“当然,我知道你们肯定要问是什么事情。机密行动怎么可能会和你们说啦,不过算算时间的话,我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你们毕业的时候哎!这是好事啊!”
“所以你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降谷零抽了抽嘴角。
“咳咳,主要是怕你们担心嘛。”四宫佑月无奈道,
“我不喜欢不辞而别,那样感觉也太糟糕了。总之先告诉你们一声,还有,这封信也帮我送给鬼冢教官吧。这段时间也辛苦他了。”
“你这家伙……别搞得和生死离别一样锕。”松田阵平没忍住吐槽道,
“这种[打完这仗我就回老家结婚]的既视感到底是怎样……”
“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啊,我还是蛮自信的。”四宫佑月笑道。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就算失败了好像问题也不是很大的样子。”萩原研二却忽然道,
“总而言之,别的不重要,但是你这个人得平平安安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这个倒是啊……”
寒暄的时间也没有多少,面对这几个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的青年,四宫佑月还是蛮有好感的。
“那么就这样了,回来之后可要记得给我们请客啊。到时候我们说不定就一同工作了,可能还得是同事呢。”
“说不定我会变成前辈哦。”四宫佑月若有所思。
“你想的倒美!!”
……
短暂的见面时间并没有多久,但是总归还是蛮快乐的。
望着那几个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四宫佑月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面上浮起了略带欣慰的表情。
“阿阵,你要是继续躲在角落里,我就先离开了哦。”
银发的青年沉默了片刻,终于看向了不远处角落的巷子里。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只是因为警校的那几个人在这里,他也不好直接去招呼对方。
听到这里,琴酒才稍稍动身。身材修长的男人缓慢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摘下了遮掩面孔的帽子,碧绿色的眸子锐利地直视着他。
“四宫佑月。”
他眯起了眼睛,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怒意,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刚才听到我的电话了?”四宫佑月问道。
“嗯。”
“那没办法了呢,毕竟我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你也没办法阻止我。”四宫佑月抬起头,
“还是说,你打算让我失去自己选择的权力吗?”
“你没有必要过去。”
“有必要,既然是因我而起,那么我也该结束这一切。”四宫佑月轻轻笑了下,
“你难道觉得我会死吗?”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琴酒攥紧了手指。
“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四宫佑月平静道,
“如果这一次我不去,那么也会有下次,下下次……我永远都逃不出诅咒的牢笼,终有一日,我还是会离开你。”
“我已经受够了被命运支配了,黑泽阵……我想你应该能够体会到我的感受吧?”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峙着,空气中似乎压抑着某种无法化解的无形之物,可伴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淌,那样东西似乎也开始逐渐瓦解了。
琴酒不可能不清楚这种感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爱之人陷入无法回流的泥潭之中,就算伸出手去拖拽也依旧无法拉住他的手。
那样的感受,一次就足够了。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信任我啊。”四宫佑月苦笑道,
“不过也很正常吧,毕竟我做过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你不愿意相信我也很正常。”
“但是很抱歉,除非你在这里杀了我,否则我是不可能不去的。”
“四宫佑月!!!”
一阵大力从他的肩膀处拉扯了过来,伴随着压迫感切近,四宫佑月也只是略微向后退了一步,最终却还是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动作。
“你会答应的,对吧?”
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双目,四宫佑月浅浅地笑了,
“这是我的选择,阿阵。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最后一次。”
琴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在夜晚的风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嗯,最后一次。”
两人的声音终于还是消逝在了夜幕之中,正如同空气中缓缓流淌而过的风,伴随着黑暗的到来逐渐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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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宫佑月,在你获得了这个名字之前,你又是谁?”
恍惚之中,四宫佑月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这样询问他。
“你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么?你知道自己曾经的记忆么?”
“如果忘记了那些过往,忘记了曾经对你而言重要的人,这样的你还是原本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