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慢慢转阴了。
带着水汽的空气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阴云遍布在天空的尽头,显得有些压抑。
金发的女郎轻巧来到走廊的尽头,这一次的任务依旧很简单, 于她而言,类似的事情他也已经做了无数遍了。
贝尔摩德随手将金色的长发撩到耳后,她随意地看了眼手机的屏幕,眉头微微挑起。
而空气也在这一刻骤然收紧。
“琴酒, 你有什么事吗?“
贝尔摩德看向了身后, 目光中夹杂着些许困惑。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方向, 银发的男人从阴影中逐渐走出,狼一般的眸子微微眯起。
“贝尔摩德。”
男人开口了,只是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几分冷冽,
“你背着我去见他了?”
“背着你?”贝尔摩德笑了,
“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啊。”
“你应该比我要先知四宫佑月的事情。”琴酒死死地盯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当你和其他人谈判的时候,最好还是别举着枪?”贝尔摩德优雅地依倚靠在墙上,无奈地摊手,
“更何况——琴酒你压根没想过对我开枪吧?开枪之前不上膛可不是你的风格。”
“……”
沉寂了片刻,琴酒才将手中的枪缓缓放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 整个房间都寂静的有些过分,甚至连轻微的呼吸声也变得极为清晰了起来。
银发的男人一步步走上前, 他在贝尔摩德的身边停了下来, 和她一并倚靠在墙上,随手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吐出白色的烟圈,淡淡地问道。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见事情也瞒不住, 贝尔摩德倒也懒得继续隐瞒了,
“开始我也不确定,更何况我认为那种时候并不适合告诉你。你应该知道——四宫佑月的死才带来了你如今的新生,你不能轻举妄动。”
“不用你提醒。”
起码在四宫佑月的这件事情上,两人的目的还是一致的。
“他现在在警校,你大概没想到吧?”贝尔摩德轻笑道,
“这大概就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了。毕竟他从来都不像个黑手党,不是吗?”
“呵。”琴酒冷笑一声,
“所以他丢下了我,不是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贝尔摩德道,
“还是说,你想要破坏他现在的生活,将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生活重新破坏掉呢?”
“……”
果然,还是做不到熟视无睹。
琴酒向来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可自从四宫佑月死后,他却感觉自己仅存的那一点感情也伴随着一切死去了。
他驱动着自己的身体,努力地在黑色的地下世界生活着。很多时候他都无法看到这个世界的光芒,或者说,他本身就已经习惯生活在黑暗之中了。
死去的人是无法活过来的。
这本是最为基本的原则。
可有时候事实却总会给他意外的惊喜。
“我知道。”琴酒淡淡道。
他知道,他不应该闯入四宫佑月的生活。
但是有些冲动并非忍耐就可以度过。
琴酒一言不发。
“你走了?”贝尔摩德放下了手机,见银发的男人转身离开,似乎不在打算和她多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多思考一下。选择权在你,只要你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后悔就足够了。”
“哼。”
琴酒冷笑一声,他的身形也渐渐隐入了黑暗之中在,再也不见。
·
“下雨了啊。”
当四宫佑月从车中走出来的时候,很快就看到了那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大部分时间下雨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这也让四宫佑月的心情不免低落了几分。
“就在这里停下可以吗?”兰波询问道。
“嗯,当然可以。”四宫佑月笑了笑,
“辛苦你了,没想到你居然会一直送我到这里。”
“以后我们恐怕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会见面。”兰波看向了他,眼中却流淌着毫不掩饰的失落,
“盯上你的人有很多,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
四宫佑月终于还是没敢对上他的视线,他只是仓促地点了点头,推开了车门。
细小的冰冷雨水落在他的面孔上,带着些许刺激感。四宫佑月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察觉到头顶上的雨水顿时被什么遮掩住了。
“别忘记带伞。”
兰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将手中撑着的伞递到了四宫佑月的手边,却离得极近,几乎能够感知到他的呼吸声。
四宫佑月的身体微微一僵,但还是稳当地接过了他手中的伞。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信。”兰波在他的耳畔轻笑道,
“当然,如果你更喜欢邮件的方式,我也可以换一种。”
“我……”
四宫佑月还没来得及回答,熟悉的声音几乎吓得他一哆嗦。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曾经警校同僚的身影却出现在了不远处。
等一下??他们为什么会在他家的附近??
“佑月??你回来了啊!”
为首的松田阵平倒是很高兴,他很随意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同时也注意到了四宫佑月身后的人,
“呃,这位是??”
四宫佑月下意识地看向了身后,可此刻的兰波却恢复了原本优雅生疏的表情,他微微抬目,颇为礼貌地对其他人笑了笑。
“不必在意我的身份,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罢了。”
他浅笑着俯下身,手指亲昵地揽了揽四宫佑月的肩膀,随即又放开,退回了车内,
“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
兰波很快离开了,四宫佑月尴尬至极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整个人在燃烧。
“那位是?”
伊达航困惑地看向了不远处离去的车,同时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该不会是你的哥哥吧?”
“呃……”
面对班长一脸单纯的遐想,四宫佑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怎么可能啦,那个家伙看上去可是一脸外国人的样子吧?可四宫怎么看都是亚洲人啊。”降谷零倒是极为八卦地眯起了眼睛,
“该不会那也是你的追求者吧?”
“咳咳。”四宫佑月轻轻咳了咳,终于板起了脸,
“降谷零同学。我看你现在也挺闲的,不如我们去附近再训练一下格斗技巧如何?毕竟这么久都没和你们接触,我的格斗技巧也有些生疏了。”
“呜哇!这是恼羞成怒了??”降谷零大惊失色。
“等会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好啦好啦!”萩原研一急忙上前,表情有些无奈,
“zero你也别开玩笑了,四宫都快尴尬地钻井盖了——更何况佑月和那个人看上去也很熟嘛,是朋友之类的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不可能是朋友了。
那样亲昵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朋友吧??
“咳咳咳!!”松田阵平咳嗽地尤为大声,
“可以了!!我们现在立刻终止这个话题!!!我们不是要去找回去的吗?路过这里也不过是顺带!有什么好讨论的啦!!”
“回去”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回去干什么?”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眼前的四人脸上的表情都开始飘忽不定了起来。
·
“所以你们只是回去打扫澡堂??”四宫佑月拿着拖把陷入了沉默,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是这明显和我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我也要一起打扫?”
“噗——佑月啊!你不知道鬼冢教官他有多担心你啊!”
松田阵平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觉得你得经常参加一些集体活动才能提升一下融入感,再加上你和我们比较熟,所以才特地细心地让你参与到了这次打扫活动中了。”
“……我信了。”
望着四周五人一脸坏意的笑,四宫佑月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倒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所以这次佑月回去主要是干了什么啊?感觉你好像心事变得更重了。”降谷零关切道。
“嗯,怎么说?”
四宫佑月沉思了一会,最终苦笑着给出了回答:
“大概是,原本觉得很严重的问题反倒并不严重,并且又出现了新的更为头疼的问题吧?”
模糊一下意思也差不多了。毕竟在面对兰波的明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上去还真是苦恼啊。”松田叹息道,
“不过也别总是想太多,过段时间就是校运动会了,四宫你打算参加吗?”
“可以试试?”四宫佑月倒是很有兴趣,
“我参加什么都没问题的啦,反正我应该都能拿到名次吧。”
“可恶!这种迷之自信真的让人火大啊!!”
“人家佑月本来就很优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四宫的格斗术是有人教的吗?”伊达航倒是很感兴趣,“总觉得四宫的身手啊枪术啊都很精湛,绝对是从小开始培养起的吧?”
“这个嘛……”
四宫佑月陷入了沉思。
他的技能点基本上都没怎么经过系统化的训练,大部分都是在流星街打滚摸爬学习的。枪术的基础倒是费米教导的,那家伙有段时间很沉迷牛仔风格,所以也拉着他一起去学了枪术。
结果就是他学的比费米要好太多了,这也让对方含泪放弃了枪术。
“格斗术的话,是和一群关系不错的朋友学的。”
嗯,如果不是因为流星街的[那群朋友],他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优秀吧?
“至于枪术嘛,是我最好的朋友教我的。”
四宫佑月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心情也不免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