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突然说出那种话??”酷拉皮卡了慌张地抓住了她的肩膀,语气也不自觉地混乱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回去过了??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你突然……”
酷拉皮卡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四宫佑月的手便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够了,别再继续问了,酷拉皮卡。”
银发男人低声道,
“你吓到她了,起码先让她说完……”
金发的女孩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而四宫佑月则拉开了酷拉皮卡,半蹲在她的身边,郑重其事道:
“别着急,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去附近的餐厅坐下来吧,之后再慢慢告诉我。”
有些灾难发生的总是格外突然。
看起来这个女孩应该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两边的脸颊甚至饿出了凹槽。
四宫佑月沉默了很久,才在女孩吃饱了肚子后开口:
“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会突然说窟卢塔一族濒临灭族?”
“……”
在听到四宫佑月的提问后,女孩突然停下了动作,她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四宫佑月,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我,我拿到了钱包和地图后,就开始寻找回家的路……按照这个小哥哥的话去做了……”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回家了,可是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一群人……”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狰狞和绝望变得更加明显了,
“他们说,不要再往前去了,火红眼已经被拿走了,他们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尸体。”
“窟卢塔一族,被灭族了。”
四宫佑月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酷拉皮卡的手指颤抖着,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为什么会被灭族?到底是谁干的?”
“他们说,是幻影旅团干的。”女孩低下了头,肩膀还在不住地颤抖着,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了。”四宫佑月突然开口了,
“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了,也就是说,你其实并没有亲眼过去看,对吗?”
“我不敢去。”女孩小声道,“我害怕会死掉,所以一直想找到你们……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好……”
“我已经,没有家了啊……”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伴随着雨点敲打着地面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悲怆的交响曲。
四宫佑月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酷拉皮卡僵硬地抬起头,眸子里的惊恐依旧没有消退。
“回去。”四宫佑月淡淡道,“既然没有亲眼看到,那就还有挽回的可能性。”
“我也要去!”酷拉皮卡猛地站起。
“你不能去。”四宫佑月严厉道,“你不知道那边会有怎样的危险,你会死的!”
“那我就要待在这里!!像个无能之人一样等着去死吗??”酷拉皮卡吼道,
“还是说,你不相信幻影旅团会杀了他们?他们是强盗啊!做出那种事情也不奇怪吧!”
“冷静点,酷拉皮卡。”
“我怎么可能冷静!那是我的家人啊!!”酷拉皮卡猛地提高了声音,眼泪却不自觉地掉落在了桌面上,
“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包庇他们!!他们明明是想害你的啊!!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相信他……”
“难道比起我的族人,比起麦尔维尔先生,比起我!你更愿意相信库洛洛吗!!”
“……”
四宫佑月背对着他,手指扣在门把上,却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背影也让人感到无比的沉重。
“那么你过去了,又能干什么?”
四宫佑月终于还是看向了他,那双淡紫色的瞳孔却无比沉重,像是压抑着一整片阴沉的天空,看不到一丝光泽,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着冷静,回去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念能力,比他们弱了太多,更何况你还得保护好这个女孩,她是剩下的唯一一个窟卢塔族人,你走了,谁来保护她?”
酷拉皮卡愣住了。
“窟卢塔族是你的家人,而库洛洛也是我的家人。如果他没有违背契约,我有资格为他辩护,如果他违背了契约……我会亲手杀了他。”四宫佑月定定地看着他,
“这样足够让你回归理智吗?”
“……”
酷拉皮卡终于松开了紧攥的手,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沉重了起来。
“对不起,老师,是我冲动了。”酷拉皮卡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我不应该这么冲动,或许幻影旅团只是靶子,我想事情可能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我不该说出伤害老师的话,老师,请你原谅我。”
“这不是你的错。”
四宫佑月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尾。
他还只是个孩子,能够勉强保持冷静,对他而言已经很难得了。
“你就待在这里,我会让专门的人训练你念力的使用方式,没有我的允许下,你不能离开天空竞技场。”四宫佑月郑重其事道,
“我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必须得去看看。如果是由我引起的灾难,那么就由我来结束。”
这一切都变得似曾相识了起来。
无论是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还是这份突如其来的灾厄。
果然啊。
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喜欢他。
那场大雨下了很久很久,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在离开天空竞技场之前,四宫佑月将主要事项和西索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了。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安心让我训练那个孩子。”西索拿出了扑克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你给出的报酬确实很诱人,但是假如你死了,那和我对战的契约该怎么算?”
“那你去找库洛洛偿还吧。”四宫佑月头也不回道。
“嗯哼,和库洛洛大战一场倒是我一直想干的呢。这份交易还算有意思。”西索挑了挑眉,
“那行吧,我会好好培养你的小果实的,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忍住不把他吃掉呢。”
“你想的话大可试试。”四宫佑月淡淡道。
“别生气嘛,我也只是说说。”西索歪了歪头,
“我倒是觉得很奇怪呢,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看上去似乎很冷静。”
“要我说,死去的人可是不能复活的,这是客观事实。但是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是你关心的事情,西索。”四宫佑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别多管闲事,伊路米和库洛洛是我的徒弟,但你不是。”
“这还真是可怕啊。”
西索望着四宫佑月逐渐消失的背影,表情也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他倒是从未看透过四宫佑月啊,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是这样。
这个可怕的男人,到底还藏着怎样的底牌?
只是想想就能让人兴奋起来了呢。
·
从这里到窟卢塔族的路程并不算远,但是因为那场意外,山区的四周基本上都被封锁了。
虽然这并不会对四宫佑月造成什么影响。
他很轻盈地就避开了那些耳目来到了山岭之间,四周的雾很大,带着冰冷的触感。包括耳畔的那阵淡淡的嗡鸣声,也让他格外的头疼。
窟卢塔一族,好像被什么东西笼罩起来了。
那些猎人不是不敢进来,是进不来。这些雾气似乎有着某种引导作用,如果有人想要进来,那么它就不可能让他们进来。
啪嗒,啪嗒。
雨声似乎变得大了起来。银发的青年微微抬起头,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却发觉落在掌心的那些雨水……居然都是猩红色的。
是血吗……
四宫佑月继续向前走去,可还没走几步,一股极为难闻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
他停下了脚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不愿再面对了。
尸体,漫山遍野的尸体……
窟卢塔族的人根本没有多少,但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死法都极为残忍,仿佛经过了非人的折磨。
“咔哒。”
有人在他的面前停下来了。
四宫佑月睁开了双眼,在迷离的雾气之中,他看到了身着大衣,沉默地注视着他的黑发男人。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库洛洛率先开口了,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熟视无睹,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四宫佑月?”
……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有那么一瞬间,四宫佑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捂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了极为嘲讽压抑的笑声。
虽然那笑声多多少少有些难听。
“什么啊……居然用这种侮辱人智商的方式。那家伙看上去也没有多聪明啊。”四宫佑月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笑容却怪异极了,
“旅团的其他人去了哪里?”
“不知道。”库洛洛淡淡道,“大概都死了吧。”
“你倒是很淡定。”
“你也不差,佑月。”库洛洛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都是善于掩盖自己内心的人,不是吗?”
就算愤怒到了极点,也能压制着那份感情恢复理智,去思考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很多时候库洛洛都能够理解四宫佑月,理解他所想的一切。
所以即便分道扬镳,他们也能很清晰地划开自己的界限。
“它想要让我以为是你们屠杀了窟卢塔族的人。”四宫佑月别开了目光,“在我们离开之后,它也一直在跟踪着你吧?”
“我察觉到了,可惜没能阻止他。”库洛洛淡淡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像是压抑着什么,充斥着极为恐怖的沉重感。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雾气的深处走去,窟卢塔一族的营地就在这附近,四宫佑月记得很清楚。
孩子们的尸体横列在地上,他们的眼球已经被挖空了,红色的血迹干涸在地面上,扭曲的面孔依旧阐述者生前的苦难。
年轻的妇人被扔进了烧饭的火炉里,焦黑的身体宛若碳黑。
劳作的老人被砍去了头颅,极为浓郁的血腥味溅射在木桩上,像是诅咒的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