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说。
她顿了一下,才回答:“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谢谢。”
“不客气。”她说完,忍不住笑了。
我也扯了扯嘴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我小时候,我妈妈还在的时候,也喜欢圣诞节、新年这些节日的时候在家里弄一些乱七八糟的装饰,不过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装饰得还挺漂亮的。”我转头,看着对岸的灯火倒映在幽冷的江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有点刺眼,于是又回头看她,“不过后来她和我爸分开了,到处去流浪,呵,不应该用这个词,反正就是到处去,就很少有机会做这些装饰了,只是每个新年肯定都是跟我一起过的,因为元旦那天是我的生日。”
听到这里,她脸上终于忍不住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睛微微睁大着,我有一点点成就感。
“后来她在英国遇到了我继父,他叫布莱恩,嗯是个非常有魅力的英国人……他们非常、非常相爱。我读大学的时候,大三,圣诞节前,她跟我说因为布莱恩的工作调动,她不能回来陪我过新年了。”我把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开,看向她身后那片虚无。“千梨,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多大吗?”
“就跟你现在一样大。”
“我央求她……叫她提前回来陪我过圣诞节。”
“她答应了,她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的。我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她也是人在英国,我突然跟她说我想她了,然后她马上就从英国飞回来找我了,哈,那时候我还在上课呢,被她吓了一跳。”
“所以那次也是,她第二天就买了机票飞回来……然后,她的那架飞机出事了——”
有一个温热的躯体扑进了我的怀里,有一双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身体,紧到,我感觉她用尽了全力。
我挣扎了一下,她越抱越紧,只好放弃了。这一刻,比起身体所感受到的温暖和疼痛,我的内心显得异常平静,可以说是无悲无喜。
“所以我有一段时间很害怕坐飞机,现在好多了,要感谢你麦子阿姨,她以前是我的心理医生。唔……现在也是吧。”
她终于松开手,转而抚摸我的脸,摸到眼下,没触到什么冰凉,于是她勾着我的脖子,拉下我的脑袋,开始亲吻我的眼睛,继而鼻子,嘴巴,然后脸颊,下巴,又转向额头,甚至是我的头发。每一下都是薄如蝉翼,怜惜到让人……
我皱着眉头,强忍着鼻尖的酸楚,凝望进她的眼底,那里太深了,简直看不到尽头,然而那眼里的温柔却轻而易举就溢出了眼眶。我几欲脱口而出,那个无人知晓的秘密,那个腐蚀着我的心脏的真相,那个缠绕在我黑夜里的梦魇……我捕捉住她游移的双唇,将这一切悉数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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