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妩做了个梦。
梦里,她的父母健在,他们曾居住的那间祖屋也还在。祖屋泛灰的外墙,上面有伍蒙用水彩笔随意涂抹的一只大蘑菇。蘑菇上方是用蓝色水彩笔点出的形状相似的雨点,而在伞状蘑菇下有一个黑瓦白墙的房子,门口并列站着四个人,他们手牵手,望向远方。
梦中在下雨,和伍蒙的画中一样。
伍妩喜欢下雨天。下雨天,父母不用外出摆摊,一家四口聚在狭小却干净的家里,做些吃的,说些闲话。如此清闲的时光是偷来的,天一放晴,就要还回去。
伍妩记着妈妈给她编了个新式发型,头发从中一分为二,左右各取额前的一小撮头发,简单的叁股编发系到脑后,依次而来,伍妩一头黑发在妈妈手中被编成数股小辫。爸爸从电视上移开眼,看着伍妩笑,说她像西北少数民族的姑娘。
伍妩也笑,伍蒙也笑,虽然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窗外雨声绵绵,梦中伍妩窝在妈妈的怀里,像在寒冬中围在火炉旁一样温暖。
可惜,梦无法永远继续。
伍妩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蒋思白尖细洁白的下巴,她有一瞬间的迷惑。
她伸手摸了摸,一夜过去,他的下巴上冒出新嫩的胡茬。伍妩没带眼镜,只能看到模糊的黑色,用手抚摸,手心里扎得痒痒的触感十分清晰。
她忍不住,抬手在他的下巴上打了一下。
蒋思白这下非醒不可了。
蒋思白睁开眼睛,握住伍妩作怪的手。他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吵醒伍妩。
外面下了雨,雨声打在窗上,劈里啪啦地作响,给平凡的清晨增添了几丝跳跃的生气。
伍妩抽出手,坐起来,一双明眸直直地看蒋思白。
蒋思白料想她要秋后算账,心里一早盘算好说法。反正她昨晚是让他进了门,昨晚闹一出,蒋思白打算一股脑推给酒精,当然,道歉的部分该留着。
可伍妩偏不按他的预想行动,她张开嘴,蒋思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可她张嘴却说:“我饿了。”
蒋思白的眉毛上耸,眼睛撑大又复原,他自然地接话:“你想吃什么?”
伍妩想了想,说道:“冰箱里还剩面包和鸡蛋,随便做些什么。”
说完便翻身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