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回家的时候都还有些迷糊,怎的突然就认了义父义母,这倒都也是寻常事,要紧的那是太傅。
时夫人体弱,一生无缘子嗣,时大人与之也依然恩爱有加。
正是因为夫妻俩并没有孩子,为此收的干儿子定然会格外不同些,且除却他以外,也并未听还有什么干亲。
白蔹想时大人夫妻是把宁慕衍当做自己儿子看待的,这一遭折腾,倒是自己成了他的儿子。
他思绪飘忽,不知道宁慕衍是如何说服时大人夫妻的。
“为了你,他倒是也用了些心思。”
白蔹听到他爹开口,回过头喃喃叫了一声:“爹。”
姜自春拍了拍白蔹的手:“既是他有心,爹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你也要好好孝敬时大人夫妇。”
“是。”
白蔹心不在焉,他想立刻就想见到宁慕衍。
可是宁慕衍这阵儿还在府里,尚未到书院来。
宁慕衍从晨起后就一直在书房待着,今日他未曾处理书院的事宜,也未曾在书案前写文章,只负手立在窗前,一站便是一两个时辰。
直到是青墨匆匆进屋来,他眼中方才有了些神采。
“少爷,时府递过来的信儿。”
宁慕衍闻声连忙去接过青墨手里的书信拆开,看见信上的内容,他眉心一动,舒展了眉头,端起身旁那盏已经凉了许久的茶。
“去惜锦园一趟,今日家里一起吃顿饭。”
青墨扬起嘴角的一抹笑容:“是。”
宁慕衍微整衣衫,往宝安堂前去。
“你今日怎的没去书院里?”
老太太方才喝了药,精神很不错,见着宁慕衍前来,笑着朝他招手。
“书院已经差不多了,明日开院学生就能入学。我今日也休息一日,陪祖母吃饭。”
老太太点点头:“这些日子你确实也是辛劳。不过我听说你老师回府城了,你师母身子可还好嘛?”
“师母身子还是老样子,府城冬天比京城暖和一些,她老人家打算在府城过冬,今年过年便热闹了。”
老年人上了年纪喜清净,又矛盾爱热闹,听到时家要在府城过年也很是高兴。
“哥哥!”
祖孙俩还未说上几句,宁正裕便跑了进来。
老太太笑道:“今日正裕也过来了。”
宁慕衍道:“书院开院在即,我特地让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再者,还有一件事我想同家里人说。”
老太太以为宁慕衍要谈书院的事情,而下也没多问,只道:“是一家人有些日子没有一道吃饭了。”
午时,连同谭芸宁家四口人在宝安堂里用饭。
“而今书院的事情告一段落,府里也总是冷清。”宁慕衍夹了一筷子菜到老太太碗里:“今日趁着一家人都在,有件事告知家里人,我想着预备该成亲了。”
谭芸闻言一怔,似是不可思议宁慕衍竟然会说出成亲这样的话来,且还是自己开口提的。
老太太更也是惊讶,不过这吃惊也只有片刻,更多的是欣慰,她一直觉得宁慕衍无心这些事情,没少下功夫和忧心,而今他自己提议,如此事情也就比长辈提出要好办的多。
“好,好。”老太太一连说了两个好字,表示心中的认可:“你而今也不小了,合该是成亲的好年纪。”
两个长辈都多少露出了惊诧神色,唯独宁正裕没有,他早晓得宁慕衍和白蔹的事情,自打他哥从京城回来以后,两个人就总是不带他,就晓得两人肯定是好了。
现下哥哥开口,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只看着祖母和母亲说话,瞧着祖母大喜过望,他都不想告诉祖母别高兴太早,指不准儿听他哥把话说完,还得是有人要去祠堂。
“城里的好人家也多的是,且这些年有意于你的人不少,祖母替你……”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宁慕衍便道:“此事不必祖母和母亲忧心,我已经看好了人家。”
“噢?”老太太眸子微睁:“你已经看中了人家?”
谭芸因先前和边家来往的十分密切,本意欲把边家那个同宁慕衍牵线,没少在老太太这头说边家的好。
谁晓得边家那市侩之辈,得知宁慕衍不在京城入官登时就变了嘴脸,害得她不单被老太太训斥往后看人要准,少同这般人家来往,外头的家眷也是没少笑话她。
此后她便息事宁人了一阵儿,再没打主意给宁慕衍牵线哪家,心思都落在宁正裕科考上了。
宁慕衍说他预备想成亲,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现下听到宁慕衍已经看好了人家,不免也好奇:“不知是哪户人家?可是南苑的覃家,我记得覃家小姐自小就倾慕于慕衍。”
“不是覃家,是时家。”
宁慕衍也没绕弯子,径直说:“老师家。”
老太太笑了一声:“时宁两家交好多年,即便你爹娘去世后,宁家没落时家待宁家也一如往昔,这份情义难得。”
“你爹娘在世时也曾说,希望两家可以结亲,可是你师母身子一直不好未有所出,老师又是情深之人,再不曾有旁人。这哪里来子孙与你成亲?”
宁慕衍徐徐道:“师母要在府城养身子,老师收了个义子代为照料师母,我想与他成亲。”
“义子?何时收的义子,我怎的也不知此事。”
不单是老太太吃惊,屋里其余两人也是一样的心思,不免都放下筷子看着宁慕衍。
“才收不久的,其实祖母也认识他,算是老相识了。”宁慕衍温声道:“是白蔹。”
“姜白蔹!”
谭芸失声呼了出来,一语毕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倒也不怪她失态,毕竟自己先时还寻过他麻烦,要是真成一家人了还得了。
“他……”
老太太的神色也不如方才明朗,也不算生气,倒好似是心情有些复杂。
“白蔹善解人意,医术又好,老师和师母都很喜欢他。”
谭芸见着老太太未置可否,连忙道:“可是慕衍,他终究是个乡野草医哥儿,身份低微,不通诗书礼仪,如何能和城中的大家闺秀和公子哥儿相比。”
宁正裕赶紧帮他哥的腔:“我觉得白蔹挺好的啊,虽是不通诗书礼仪,可他一点也不娇矜,城中的大家闺秀和公子也不懂医术啊,如此也各有优点。”
谭芸见着宁正裕开口瞪了他一眼,小兔崽子胳膊肘还往外拐了。宁正裕受到谭芸的目光缩了缩脖子,虽是知道回园子少不了训斥,可是他也不想哥哥娶旁人回来。
且不说如此他会不高兴,要是再来个像边代云那种臭脾气的,家里还不被这样的人把持住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