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正裕自顾自的寻了个地儿坐下:“我知道。”
白蔹听着话的意思像是特地自己寻着宁慕衍不在的空子过来的一般,他放下手头上的活计,坐到了宁正裕旁头:“二少爷心情不好?可是在担忧此次院试?”
宁正裕未置可否,斜垂着眸子不说话。
“揣着心事应考可不是什么好事,二少爷有什么不痛快的不妨说出来,我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但是有些话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
宁正裕看了白蔹一眼,眸光闪烁,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无从开口。
白蔹想着先前听到谭芸的那番话,心中大概有了些底,兄弟俩先前关系原本稍有些缓和,想必宁正裕总也想着过来同宁慕衍亲近,如此自然是惹了本就不想两兄弟亲近的谭芸不高兴了。
这些日子恐怕又同宁正裕灌输了些不好听的话,便是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可是凭借谭芸的性子也不是能听的。
白蔹耐心道:“不管谁同二少爷说了什么,又或者做了什么,这些都是旁人做的,二少爷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应当听从自己的内心。你从小受着夫子教导,即便科考场上不得意,可基本的是非难道自己还不能明辨吗。”
宁正裕眉头微凝:“可是那个人也是为了你好呢?”
“若是真心为你好又怎么会让你痛苦,一个人为你好你可以回报她,但是也不能迷失自我全然听从以此为报啊。”
宁正裕忽然眼睛发红,许是觉得自己有些丢脸,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如此一面,他匆忙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白蔹跟着站起身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宁正裕跑的极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他叹了口气,想着找宁慕衍前去劝劝,这人又早出晚归的也忙碌没个空闲。
月十四日,白蔹休沐,次日要例行去南门寺摆摊,他每月就去两回,月中一次,月末一次,因无暇前去倒是在外头造出了些名气,闹得前来看诊拿药的人越来越多,时常也遇上要求上门看诊的,白蔹忙都忙不开。
今日他准备去耽搁了没去成的小溪巷复诊一回,另外再跑两处看诊,明日就不那么赶着还有抽出时间去看诊了。
清早上他收拾了医药箱准备出门去,看着宁慕衍也收拾了行装,看样子也要出门,白蔹赶紧凑上去问宁慕衍要去哪里。
“今天院试头一场,学政让我前去做监巡。”
白蔹眼前一亮:“我要去小溪巷那头,顺路!”
宁慕衍道:“那一道走吧。”
两人一起前去大门口,青墨已经提前套好了马车:“今天二少爷也要下场,希望他能取得好成绩。”
宁慕衍应了一声:“嗯。”
“诶,二少爷!”白蔹话音刚落,就远远看见了也在府门前的宁正裕,似是也准备着要去考场。
宁正裕看着过来的宁慕衍和白蔹,同宁慕衍行了个礼。
“你怎么一个人,母亲不送你过去?”
宁正裕抿了抿唇,他已经两次下场没过了,外头闲话不少,待会儿在考场外头难免遇见相熟之人,定然又要取笑他一番让母亲面子挂不住,怎好让母亲再送他。
“我也不是头一回考了,自己能前去。”
别家子弟下场都是家眷相送,宁家又不是没人,宁慕衍眉头微皱:“我也要去考场,你同我一道过去吧,也省得套两辆马车了。”
宁正裕原本丧眉耷眼的,闻言有些发愣,长兄的意思是要送他过去吗?
白蔹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上马车啊,待会儿迟到了。”
三人一道坐在了马车里,虽是车子轩敞,但是宁正裕几乎没有和宁慕衍同乘过,心里又惊喜又紧张,总忍不住偷偷去看他。
宁慕衍虽是目光平视,却也能屡屡感受到瞄过来的视线,几番如此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此次准备的如何?自从前些日子来问过文章之后就再没见你来过。”
虽是有些问责的意思,宁正裕听见耳朵里却十分高兴:“一直有在认真温习,已经把长兄先前指点的反复研读。”
说完他又小声道:“也想去再请教长兄,只是见长兄这几日忙碌便未有前去叨扰。”
宁慕衍道:“你想过来问便过来,未有叨扰一说。”
言罢,他看见白蔹挤眉弄眼的样子,又加了一句:“虽是第三次应考了,但你也不要有太多的压力,成固然是好,便是不成也无大碍。且我看了你的文章,只要保持,不会有大的问题。”
宁正裕感激的点了点头。
说完,宁慕衍看向白蔹:“你还不下去?”
“啊?”
白蔹后知后觉,看着窗外已经到小溪巷门口了,光顾着看两兄弟说话,倒是差点误了自己的事情。
他站起身,赶忙从自己的医药箱里取出了一瓶脑油:“困乏之时可提神醒脑用,祝二少爷入场万事顺遂。我先下车了。”
宁正裕看着背起药箱离开的白蔹,在外头朝着窗前用力挥了挥手,险些把自己的医药箱甩了出去,他握着手里的脑油,不由得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