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自春吃了早饭同白蔹说要上城里去一趟,家里常备着的一些治疗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药缺七少八的,这朝得空未有人前来请出诊,正好去把这些常用的药物补齐。
吃了饭人就去了。
他们家里虽然未曾耕种靠庄稼糊口,却也有几亩薄田,姜自春留了一亩地种了点小菜,剩余的土地都用来种草药了。
都是些好种植料理的草药,值不得几个钱,素日里草药成熟以后便收割带去城里的大药堂去卖,要么换些银钱,要么就地置换些家里常备的药物。
白蔹前儿才收割了些成熟的药草去城里卖,这朝姜自春去城里便松快打着空手前去。
他爹出了门以后,白蔹身体还有些不大舒服,回赖床多睡了一个时辰精神好了很多。
他拿着个小锄头想去药草地里锄野草,地里种植的艾草已经长的郁郁葱葱了,日里若不常去看着,就怕有人手脚不干净薅几株走,虽值不了多少钱,但是一人糟践一点也就没什么收成了。
同村里乡亲种地怕人刨瓜偷菜一个道理。
他爹一有空就来拾掇药草地,也没多少荒草可锄,白蔹算是白跑了一趟。
他心里巴不得把以前常做的事情都干个遍,回家也闲不住,索性又拿了个小背篓背着准备上山去碰碰运气。
都说是靠山吃山,他们这等草医人家也是一样的,光靠着地里的那点药草和给人看诊的费用不够家用,便只有上山去摘些草药补贴了。
山里草药稀散,但大抵都比地里种植的要值钱些,城里的药草堂也喜欢收,为此还有专门的人靠着采山里草药为生的,同猎户差不多,常年都住在山野之间,积够了一回的东西再下山拿去城里卖。
不过这多是识得草药但是不会治病看诊的半吊子大夫才会做的营生,但凡是医术全些好些都不会做,毕竟是又苦又累还不安定的活计,有好的出路谁会乐意去做。
这段儿里春种农忙才过,农户稍稍得点闲,不如当春那阵儿忙碌,白蔹上山的功夫便遇见了好几个村民上山砍柴。
村民看见白蔹都会招呼一声,问一句姜大夫,白蔹觉得亲切,笑着同乡亲唠嗑了几句。
“蔹哥儿,蔹哥儿!”
白蔹正同乡亲说笑着往山上走,忽然急急的呼喊声破风而来,诸人皆是闻声回头,只见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风风火火招着手跑过来,是村里宰猪的秦娘子。
“姜大夫可在家里,我家二牛肚子疼的直嚎,想请姜大夫跑一趟!”
“可是不巧,我爹一大早就去城里了,怕是这阵儿才到城里。”
妇人急的脑门冒汗:“这可咋办啊,姜大夫没在家,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孩子小脸儿都疼白了。”
白蔹紧了紧背上的小背篓,看妇人直在土坡上打转,嘴里念叨个不停是真忧心孩子,他宽慰道:“婶儿,要不去外村请个大夫吧,我爹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妇人听见白蔹说话,心里反倒是更急了,去外村一来一回的也要好几个时辰不说,谁知道人家在没在家呢?她琢磨该如何时,看着白蔹忽而眼前一亮:“蔹哥儿要不你随我跑一趟吧。”
白蔹眉心微动:“我可未曾出诊过,秦娘子也放心?”
妇人拉住白蔹的手臂:“你打小跟着姜大夫,素日里谁来拿点头疼脑热,止血化瘀的药不都是你给配的,就去瞧一眼吧,孩子疼的厉害呢。”
白蔹抿了抿唇,扭身看见大家伙儿都殷切的瞧着他,既是有诸人见证是秦娘子请他去帮忙的,若是有什么不妥比一个人说不清好,再者他也有别的私心:“好吧,我且先去看一眼,待会儿我爹要是回来了同他说也更快些。”
妇人这才微松了口气应了一声。
白蔹随着妇人折身一同到了秦家,这秦家夫妇两人都生的凶悍,靠着宰猪日子过得很是不错,院子也修的又大又宽敞,是村里敬着不敢招惹的人家,这要是惹着了操着两把大杀猪刀光是阵仗都能唬住人。
“二牛,白蔹哥哥来给你看病了。”
刚到院子白蔹就听见屋里小孩子的哀嚎声,秦娘子像是疼在自己身上一般,赶紧就蹿进了屋子安抚孩儿去了。
秦家家里在村里不差,但却只一个儿子,两口子疼爱的不行。
白蔹给孩子摸了摸脉,看着八九岁长的圆滚滚的小子焉儿吧唧的躺在床上,手腕比他都还粗。
他收回手问秦娘子:“可有呕吐或是泄泻的症状?”
“没有,就是总捂着肚子疼。”
白蔹又轻轻摸了摸小孩子的肚子,这才徐徐道:“二牛这是胀满积滞了,近来是不是肉食吃的多?”
秦娘子连连点头:“家里宰猪,天气大了肉容易变味儿,没卖下的都是尽量自家就吃了,这阵子家里几乎日日桌上有肉,昨儿又新宰了一只猪。”
白蔹想也是如此:“葫蒜下气,消谷化肉①,给二牛吃些。这阵子可就别在大鱼大肉了,食用清淡易消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