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廷贞却听得心头一振:“皇上……”
要他此时回府,是不打算给他私下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镇国公此番所为分明是别有居心,皇帝竟连同他商议也不准备商议了吗?
庆明帝截断了他要出口的话,道:“朕当然是信得过夏卿的,然而国公拿出了这封书信,朕便少不得要细查一番,若当真是有人暗中陷害夏卿,意图于我大庆两位肱股之臣之间挑起争端,朕焉能放任轻饶?”
听着这无异于是在自说废话的言辞,夏廷贞垂下了有冷意浮现的眼睛。
“朕这么做,也是想早日还夏卿一个清白。”
“是,臣遵旨。”夏廷贞缓缓抬手,“臣,告退。”
庆明帝轻一颔首:“来人,送夏卿回府。”
听得这个“送”字,夏廷贞身形微僵,片刻后,适才退出了金銮殿。
殿内再无细声议论者,却如一派平静的湖面之下,有层层暗涌在无声而快速地卷弄酝酿着。
见无人再站出来禀事,御阶旁侍立的内监高声唱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庆明帝一只手撑在龙椅一侧的蟠龙浮雕之上,站起了身来。
百官见状遂行礼齐声高呼:“恭送陛下。”
直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在内侍的拥簇下离开了视线,众官员适才直起身,相继离开了大殿。
众人三三两两结伴而出,脸色各不相同,而有少数则隐隐露出了不安之色。
于这朝堂之上,夏廷贞的存在早已如同一株参天大树,这棵树倘若有倒下的迹象,依附者难免自危。
纪修步下石阶,身后有数名官员快步追了上来。
“纪尚书……”
先前翎山行宫之事,他们都只当这位尚书大人再无翻身之日,然而风水轮流转,今日竟当真转得这样飞快了……
纪修无意理会此等趋炎附势之辈,于他而言,这一时的光彩已经毫无意义,横竖大庆末路将至,他要这破玩意儿还能有何用?
现如今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不外乎只两件事——
替儿子报仇,也是替这些年来被蒙蔽的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其二,便是保证婉儿的安全。
“纪尚书请留步!”
身后忽有人唤,纪修驻足。
一名小内监快步而来,行礼罢,恭声道:“陛下请纪尚书移步御书房议事。”
纪修身旁的几名官员闻言无声交换了一记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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