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悄悄的,这个病房是贺应给她的最后的体面,就她一个人。
在每一个深夜,她都孤苦得像是被全世界遗弃。
满满……在国外是不是也是如此。
林慧心轻蹙了蹙眉,又开始绞痛,而她有点分不清是胃疼还是心疼。
——“我在美国读研的一年,遭遇霸凌,被打进了医院,背上留着12cm的刀疤,手腕上残留着割腕的痕迹。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告诉你我多惨,是想说……你就当死在了那年,死在了美国吧。”
——“就当我这个产物,已经不在了。”
薄明烟最后说这话时,站在灯下,白炽光照得她脸上毫无血色,冷若白纸。
她轻轻晃晃像是随时要倒下去的模样浮现在林慧心的脑海里,引起一阵阵酸软的刺痛。
林慧心拔了手背上的滞留针,赤着脚走到窗边,视线所及之处,依稀还能看到薄明烟和孟栩然离去的身影。她仿佛看见,嫁作人妇的她与薄伟泽散步于堤坝,回归贺家的她与贺应牵手压马路。
总是以为碰触到幸福的她,总在陷入鸡零狗碎。
视线模糊,在她的角度已经看不见薄明烟和孟栩然的身影了。
林慧心慢慢地抬起腿。
回首往昔,她的人生过得还真是一塌糊涂。
……
薄明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病房的,她只记得林慧心最后看她的眼神,空洞无神、了无生机,仿佛都不记得先前对她说的话了。
可那些话在薄明烟心里,疯长成了杂草,吞噬了她心中的山海,一片荒原。
薄明烟茫然地由着孟栩然牵着往外走,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云上,没有一步是踩踏实的。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随着孟栩然走到楼下了。
她们在花坛前停下了脚步。
因为身后传来了刺耳的尖叫。
薄明烟下意识地转身,随着周围人的视线抬头,她看见林慧所住的那层楼,那扇窗,有一片白越过了栏杆,她恍然记起年幼时与薄伟泽去看林慧心的舞蹈表演。
舞台上的林慧心翩翩跹跹,似若蝴蝶。
滑于风中……
一双温热柔软的手在她的世界崩塌前遮住了她的眼睛,阻隔了视线。
身后,孟栩然将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四周吵闹一片,孟栩然的声音透破了黑暗与喧嚣,落在耳边,轻柔、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