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还是那朵鲜丽明艳的玫瑰。
但利刺皆钝,傲骨堪折。
薄明烟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又倒了一杯:“如果我不能确保自己一定可以在精神和物质两个层面都满足对方,我……凭什么拉她陪我走一条崎岖贫瘠的路。再者,她父母怎么放心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交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如果薄伟泽还在世,是一定不会放心把她交给像现在的她一样一无所成的人。
“而且,我一直都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是一定要建立在双方经济状况平衡的情况下。否则,我会困囿于不值一提的尊严,而她也会为了维护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薄明烟轻轻晃着杯子,淡淡地补充道:“就像我父母。”
鹿哟动了动唇,没说话。
早年梧桐苑那一片的三姑六婆最爱背后嚼舌根,讨论最多的就是薄家,住那的几乎都知道薄伟泽是个外国人,经商,有钱,但娶了个没钱的林慧心,据闻林慧心嫁给薄伟泽的时候还是负债累累,林慧心长得美有文化,但配薄伟泽,是高嫁了。
“我爸就总是无比小心地对我妈,他好像总是怕说错什么会刺激到我妈,他的语调、他的用词都几乎到了卑微的程度。”薄明烟顿了顿,音调拖着怅惘,“他们俩的爱情应该是早就被悬殊差距消磨殆尽了。”
“我很怕,我会像我妈对我爸那样。”薄明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玻璃杯,随后两只手虚虚地伏在琉璃剔透的玻璃杯侧,阴影笼罩了整只杯子。
“也会一点点消损孟栩然。”
让像太阳一样热烈的孟栩然在感情磨合的过程中变得黯淡无光,光是想想,薄明烟就受不了,比折断她的傲骨更让她受不了。
“满满,不要这么想,你和你母亲不一样,小孟妹妹和你父亲也不一样。”
感情这种事,旁人说再多也没用,劝多了还容易弄巧成拙。
鹿哟点到为止,没再多劝,只说:“你需要钱的话就问我借,慢慢还没关系的,如果你想搬家,我可以帮你再找新的租房。”
薄明烟摇了摇头:“不用。”
“是不用经济帮助,还是不用搬家?”鹿哟问。
“都不用。”薄明烟头靠向臂弯,眼波随着杯里的酒晃漾,“我还是会试一试,追上她的。”
鹿哟沉默地看着薄明烟。
大约是喝了酒,薄明烟说话比平时有热度,她侧头靠着曲起的臂弯,面色看着与平日里一般白皙,眼眸半阖着,视线虚空地落在玻璃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