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灵乔只淡淡的看了一眼,眼里头是无悲无喜的凉薄,织羽在她眼里头,好似是冰凉的尸首。
她转头对着摆在杌子上的铜镜看了一眼,她已年岁二十了,再不年轻了,也是未想到,一等竟等成了老姑娘了,可她再等不了那么久了,她眼眸一凉,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今年,她定要如愿嫁给贺屿安,他娶妻又如何,才成亲又如何,姜笙那样卑贱的身份,若是出了意外死了,也无人在意,那老姑婆虽嘴上恨极了她,但到底是心软的很,下手太慢,她嘴角募的冉起一抹冷笑。
“我说宁沢,这一天了,你怎总慌神?莫不是心系哪家娇可?你这年岁也该成婚了。”张然见天色渐黑,快散职了,一抬头便见贺昱手拿毛笔朕愣的看着窗台。
一眼便瞧见叫墨水污了的纸张:“糟了,这,这是明日邢台案子的证言,快,快擦擦!”
一声惊呼叫贺昱回过神来,低头看去,神色一怔,忙手脚麻利的擦了擦,只是这墨色已晕染了大片,斑驳的看不清了,他抿了抿唇。
“不能用了?”张然愕然问道。
贺昱点了点道:“无事,我还记得,再写一份便是。”
张然叹了口气,指了指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他可不想陪着与他熬夜。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吧,大人是不是走了?”贺昱问道。
张然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案牍收拾干净,甩了甩袖子道:“早走了,那我便不陪你了,我夫人等着我回去用晚膳呢。”
贺昱闻声皮笑肉不笑道:“好,那便不耽搁你了。”
张然闻声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又寒暄了两句便推门要离去。
“张兄成婚多少年了?”贺昱忽然问道。
张然脚步一顿,面上划过几分错愕,显然没想到贺昱会问,只顿了一下便道:“七年了。”
贺昱面上不禁划过几分不解,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才道:“张兄与夫人感情倒是不错。”
张然平日里滑头的似泥鳅,什么事都未见他上什么心思,唯独此刻提起夫人面上现出几分真心来:“我与她年少便成婚,你也知道,我是贫乡出的秀才,家里一贫如洗,她与我成婚时我衣袋里摸不出三个硬币来,若非是她,我也未必能走到这了。”
他在大理寺为官已近一年了,鲜少谈论过旁人家室,这还是头一回,也是才知道张然的出身,也是才知道她的夫人竟是乡野妇人。
他见惯了夫妻间的淡漠,大房夫妇如此,他父母也是如此,贫贱夫妻应更是百事哀,他从未想过,原来夫妻间也可如此惺惺相惜,陪伴左右的,贺秋浓与陆然的婚事,让他生出许多不安与踌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