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衿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谢郎君芝兰玉树,江左风流第一,容貌胜过卫玠,才情直比嵇康,文能清谈玄学,武能安定天下。”
她背书一般面无表情地说出所有溢美之词,又问了句:“高兴吗?”
谢玄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快走了两步追上去,拦在她身前:“那上元节,还和我一起去看灯吗?”
“你不是就给了两个选择?”陈子衿看着他,貌似不解的模样。
谢玄冷下脸:“夸赞之词要出自真心,你那些话,我听着并不高兴。”
陈子衿不再搭理他:“我要走了,还得给皇上准备汤药。”
谢玄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那我现在就去,替!你!告!假!”
“我也没说不去呀。”
她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
谢玄一晃神,那道身影已然走远,他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她刚才的溢美之词,心中欢喜。
***
上元节很快到来,天色刚暗,羊家门房处便来人通传,谢郎君来接陈娘子了。
“他怎么来这么早?”陈子衿刚吃过晚饭,正陪着外甥玩耍,忽然听到通传,有些诧异。
那传话的小厮答道:“谢郎君说了,他左右无事,就来得早了些,娘子不用刻意打扮,收拾好了出去就是。”
这话说完,陈子衿的脸都红透了,无力地辩解:“谁刻意打扮,哪有人天不黑就去赏灯的?”
郗云华自然知道来的是哪位谢郎君,她神秘一笑:“子衿,你可真沉得住气,谢郎君珠玉在前,也难怪你瞧不上崔五,倒是我们草率了,没先问问你的意思。”
陈子衿辩解了几句,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谁知郗云华压根不听:“今夜赏灯,快回去换身衣裳吧,你带着他,在一众女郎里自然十分有排场,切莫让谢郎君输了阵仗。”
外甥羊孚还要跟陈子衿玩耍,听着这意思她要走,慌忙拉住她的手,委屈巴巴:“姨母,你要出去玩吗?怎么不带上我?”
郗霜华一把将他拖走:“说不定很快就有姨父了,到时两个人一起陪你玩,不是更好吗?”
羊孚年纪尚小,还不明白阿娘这话的意思,但听着能有两个人一同陪他玩耍,心中又高兴起来,冲着陈子衿关照道:“姨母,那你要快些把姨父带回来!”
陈子衿一脸无奈,再多的解释,似乎也是苍白。
思前想后,她只回房取了件披风,便匆匆出门了。
秦淮灯彩,光影摇曳,两人沿着河畔慢悠悠地晃着,纵然相顾无言,此刻借着街市上的热闹,倒也不显得尴尬,反而生出一种,无言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