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全家人默契异口同声,连壮壮都跟上了节奏。
“阿囡,这小伙子真是不错。”
穆冰莹没想到家里第一个开口的人居然是她爸。
她爸很少,记忆中几乎没有,去评价过谁好谁不好,更何况她知道父亲有多疼自己,俗话说,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挑剔,她爸这样的人今天能急着表态,说明他对顾长逸不是一般的满意。
而且这个满意,不是对他身上别的附加,军车,军装,军官等等,是对顾长逸这个人非常满意。
“何止是不错,是很好,说不出的好。”王雨娟抓住小姑子的手,“莹莹,你这次再不同意,真找不着比这条件好的了,他那模样,身材,素质,职业,放到什么样的家庭,都挑不出不好来,就是让我娘家嫂子找,也不能给你找出一个能跟他比的。”
穆江波难得附和媳妇,“是好,比那常文栋强上很多。”
“很多?”董桂红嗤了一声,看向孙子,“壮壮,你看孙悟空连环画,他那筋斗云翻一个跟头能翻多少里来着?”
壮壮张开两只手掌竖起来,“十万八千里!”
董桂红指着外面,“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给常文栋十万八千个筋斗云,让他翻上十万八千个跟头,都追不上小顾!”
全家笑出声。
穆冰莹:“妈,你说得也太夸张了。”
“我一点都没觉得妈说得夸张。”今天婆媳俩站到一条线上,变成一条心了,王雨娟面向婆婆道:“妈,你看小顾刚来村里,遇上常文栋他们俩掉沟里,小顾下去帮忙,只拉了常文栋,空出来另一只手去拎了自行车,碰都没碰一下李红姝,但人也没忘了她,上来就喊其他妇女下去拉,咱跟李红姝她们家有矛盾,这里不提,人家不知道,人家是军人,人民有难,是会出手相助的,从这就来看出来,他是一个心地善良,有责任心,懂得避嫌,是个光明磊落的好人。”
一家人跟着点头。
王雨娟受到鼓励,看向穆冰莹继续说:“这个避嫌,对别人跟对咱莹莹就不一样了,你看他让莹莹上车,没有偷着说,是当着大家伙面说的,还特地戴了手套,为莹莹名声考虑,不让大家说闲话,又让大家知道,他对莹莹有意思,还有,拿西瓜也是,不直接从我手上来,等到了莹莹手上,他再出手去接,这又能看出来,他虽然洁身自好,但不是不懂情趣的人,脑袋瓜不比你笨,莹莹,你得珍惜。”
穆家人本来就对顾长逸很满意,再听王雨娟这么一分析,顿时觉得这人更是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的珍品。
“爸不舍得你嫁人,但要能嫁给这样的人,爸是支持的。”
“是,聪明细心,人品好,条件好,还勤快,连厨房里的活都抢着干,这样的人你嫁了,妈才能放心。”
“我跟你哥也是,我虽然想让你嫁出去,但是不是什么人我都乐意的,你看之前你不满意,我不是也没这样劝过。”
全家人接连相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下好决心要结婚了,穆冰莹听了居然不像以前那样头昏脑涨,心里装满了压抑,也没觉得怎么烦,更多的是担心。
“他那条件摆在那,我当然知道他好。”
听到她开口,全家人静下来等着听。
“对方还没表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你们再满意也没用。”穆冰莹拦住想说话的嫂子,“嫂子,我知道你想说,他看上去对我很满意是不是?”
王雨娟使劲点了点头。
“你也说人家素质好,再说今天是相亲,又是他到咱们家来,再不懂事的人也不会当场表达对我的不满意吧?”穆冰莹语气平静:“以前相亲,他们都是知道我身体不好,知道我们家条件,依然愿意来,相亲时也都没什么不好,但是人是会有情绪上头这一说,等人冷静下来,就会提这样那样的条件,这样那样的要求,所以,该等还是要等一等,该耐心些还是要耐心些。”
穆冰莹当然知道顾长逸条件好,明白他有多优秀,但她更明白现在全家对于顾长逸只是了解一个片面,这个片面都是顾长逸自己说的,相对来说,对他的不了解反而更多。
比如,不知道他父母是做什么的,他是什么学历,家里到底在珠市什么地方,具体的工作是什么,目前是什么职称……这些她们全都不了解,反倒是对方把她们家差不多摸透了。
即便目前来看,她们家条件肯定比不上他家,但她也不能接受处于被动方,更不会对还不了解的人,轻易点头说嫁。
穆家人听完这番话,全都慢慢冷静下来,同时意识到,他们又何尝不是情绪上头。
“你说得对,因为那李红姝,咱都心急了。”董桂红没刚才那么激动了,“我也知道,所以刚才沈先生走的时候,我特意跟他说,请他等下再过来一趟,就是让他这个媒人,再给两边传传话,正好西瓜还没切,等下切了让沈先生带回去,毕竟麻烦人跑了一趟。”
“妈,都那时候你还能想起来这事。”这一刻,王雨娟真打心眼里佩服婆婆,遇上好事就没落后过。
以前还觉得小姑子跟农场里的人走得过近,是件坏事,甚至劝过很多次,让她离那些人远一点,真没想到有一天农场里的人还会给小姑子牵来这么一个好对象。
果然她的脑子还是比不上小姑子聪明。
“爸妈,沈先生应该不会那么快来,你们先去休息一会,都忙大半天了。”穆冰莹站起身,不打算再聊下去,“我也累了,去睡一会。”
“行,去吧。”
穆家人没再说什么,被穆冰莹那么一说,没发现他们不但对顾长逸那边态度不知道,对自家女儿的态度也不知道。
问了一堆压根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直接被绕走了。
穆家院子安静下来,水桶里的西瓜安静躺着,井水荡漾着细小的波纹。
穆冰莹躺在凉席上,本来轻轻摇着蒲扇,忽然将蒲扇覆在脸上。
过了一会,觉得没什么用。
穆冰莹丢开扇子,翻了个身,将正脸埋进枕头里,闷得憋不过气来,才转头看向窗外。
窗户上树影婆娑,枝叶繁乱,蝉鸣不息。
穆冰莹看着,听着,思绪更乱了,指甲扣着凉席编织纹路。
这些天没怎么睡好过,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进去,这点让她很烦,更让她烦的是,她心里居然在忐忑。
穆冰莹又翻向另一边。
几分钟后,觉得自己一定睡不着了,起身下床,走到堂屋,看了眼墙上小挂钟。
下午两点半,他们才走了一个小时。
一般午觉要睡一个小时,再聊天,再从农场走过来,起码要到三点半,才能见到沈先生。
穆冰莹舀了井水洗脸,冰凉的井水接触到皮肤,提神醒脑,驱散了困意,也驱散了紊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