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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獒战三狼”的传说,难怪刚才那头独狼也逃之夭夭了。
“国王,不准对客人瞎叫!”拉旺罗布吼它一声,国王就听话地退去了一边。
拉旺罗布与另一个叫多吉的青年将两个人带回了村子。舒青麦把这个村子当作自己半个家,她跟指导员提出要上这儿来取药,除了想解燃眉之急,其实也带了点回家看看的私心。
然而尽管天黑风大,她仍很快发现,扎西则村交通与通讯都不便利,发展近乎停滞,十年过去犹如大梦一醒,这副记忆里的穷样真的一点没变,还是当年的石头房屋,还是当年那些人——就是都老了些。这个发现令她遍体起栗,心里是既高兴又郁闷。
拉旺罗布听舒青麦说明来意之后,本想先将他俩带回自己家,说待天亮再带他们去找藏茄。但曲颂宁表示救病如救火,他们必须尽快把药取回,再连夜驱车赶回唐古拉山口。
村子里有靠挖草制药为生的村民,舒青麦依稀记得其中一个还是这地界有名的藏医。拉旺罗布告诉他们,那位老藏医还健在,也还在给人治病。村子太小了,没两三句话的工夫,老藏医的家就到了。
老藏医早就睡了,被咣咣一阵砸门声惊醒,只得披着袄子出来开门。拉旺罗布也不解释来意,喊人一声“波啦”,一低头,就带着舒青麦与曲颂宁闯了进去。
老藏医当然认得拉旺罗布,用藏语骂了他一句,到底也没把人撵出去。
“波啦,你这儿还有没有藏茄根子?”拉旺罗布怕舒青麦一去十年,早把藏语忘光了,所以跟老中医用汉语交流道,“央拉回来了,央拉现在当了兵,管你要些!”
老藏医也还记得舒青麦,因为她的美丽,更因为她的桀骜。高原上的孩子大多淳朴善良,一生安命于原地,唯独这个女孩与众不同,她凝望蓝天的时候眼睛里尽满是厌恶,她的骨头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生出一对有力的翅膀,带她飞出大山去。
舒青麦哪知道老人对自己的看法,还笑嘻嘻地上去挽住人家,道:“波啦,我们团奉命来建光缆干线,这是有功于整个国家的一件大事。可现在我们连长生病了,需要你的药救命咧。”
“建什么光缆干线,挖得到处都是沟沟,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老藏医嘴不饶人,心倒软,救命的事情还是不耽搁的,他从一个挂篓子一样的东西里取出了一把已经切片、晒干的山莨菪根,又问了问详细的病症,似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取这个藏茄根子100克,把它研碎,再加一些70度的白酒,病症轻每次用3克,病症重就用6克,一日服用三次就能明显减少便次。”
“多给一点嘛,一连的战士呢,还有没有别的能医病的药,都给一点嘛。”舒青麦朝老藏医的药篓子探了探头,眼睛滴溜溜地转。她看上那一袋胖娃娃似的虫草了。
老藏医又往药袋里给多抓了一把藏茄根,舒青麦在老人身边嘟嘟囔囔、转转悠悠,瞎扯片刻咸淡,总算决定回去了。
拉旺罗布不放心他们赶夜路,怕又碰上饥肠辘辘的野狼,特意带着国王,点着火把,将他们一路送到了吉普车边。
舒青麦坐上车,坐回来时的副驾驶座,拉旺罗布忽地把住车门,问了她一句:“央拉,你还回来吗?”
小伙儿的眼睛格外地明亮,又格外地黏糊,如同奔流着炽热的熔岩,烫得一旁的曲颂宁都有些慨然了,但舒青麦似乎无动于衷。她拨开了青年黝黑粗糙的手掌,冷冷地道:“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