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宫的玛尔斯厅里烛火辉煌,整座大厅里同时点亮了两千多支白蜡烛,还有备用的五千多支,随时准备换上——这是一场常规小型舞会的规格,毕竟三十年前在镜厅举办的一场盛大舞会耗费了24000支蜡烛。
蜡烛在宫廷里是类似硬通货的存在,平时负责蜡烛发放分配的水果处为了防止因为蜡烛不足而得罪某位贵族,一向都把蜡烛数额控制得非常严格;但舞会照明直接由国王寝宫的首席侍从负责,因此人们不必担心舞会时要忍受昏暗的灯光或是险些烧到贵妇裙子的蜡烛头。
浓烈的、清冷的,玫瑰、橙花和茉莉的香味随着衣着考究的人们衣角翩飞四处飘荡,令人心旌摇曳。
舞会开始的一个小时前,胡桃木的赌桌已经摆好,祖母绿的天鹅绒桌布上跳动着各色水晶制作的筹码,住在凡尔赛宫里的贵族们近水楼台,到的早的已经开始轻松愉快地打起了牌。
“查理!你来了。”王太子的大弟普罗旺斯伯爵抬起手,优雅地向弟弟招了招手。
王太子的二弟阿图瓦伯爵向他走来,看了看桌上堆放的金币,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赌一赌那个奥地利女人什么时候会开口对杜巴利说话。听说现在宫里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呢。”
普罗旺斯伯爵眉眼英俊中透出一丝阴柔,他看了阿图瓦伯爵一眼,笑而不语。
“干嘛?”阿图瓦伯爵一撩腰间的佩剑,岔着腿在旁边坐下来,“我一看你这么笑就觉得瘆人。你赌不赌?反正早晚都得开口的。”
普罗旺斯伯爵抿着嘴笑了。
在他开口前,同坐一桌的另一人笑嘻嘻地说:“那可难说,说不定那个奥地利傻瓜现在还不知道杜巴利是谁呢。”
“这不可能吧?”阿图瓦伯爵大为惊讶,“虽然她年纪是小了点,听说奥地利人也不聪明,但她看起来没那么傻啊。”
“哦,亲爱的查理,不是傻。”普罗旺斯伯爵笑着在他面前摇了摇一根手指头,“那是她身为一个公主的傲慢——不过确实有点奇怪。”
“怎么了?”
“你没发现吗?我们这位王妃嫂嫂,似乎对凡尔赛宫从来没有任何好奇啊。”
这么一说,阿图瓦伯爵也想起来了。
这位身材娇小的王妃,似乎从来没有问过哪个人是谁,什么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或者凡尔赛宫哪个地方怎么走。
虽然礼仪夫人肯定提前给她培训过不少相关知识,但他了解诺阿耶伯爵夫人,她一定耻于主动告诉王妃那个女人的存在。
阿图瓦伯爵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他最近总看见两位姑姑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对着王妃指指点点又对着杜巴利冷哼。那两个自认为高贵优雅的女人,肯定老早就等着小王妃问她们那个每次王室家庭聚餐上都那么扎眼的女人是谁了。
——可是王妃就是不问,肯定憋死她们了!
阿图瓦伯爵乐了。
那三个姑姑是三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维克托瓦尔夫人还好,安安静静不作妖,但另两个老女人可真是烦死人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王妃无意间让她们吃瘪,他也乐得看戏。
普罗旺斯看着傻乐的弟弟,轻轻地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环顾四周,微笑起来——学者们基本都快到齐,今晚的好戏就快开场了。
“查理,”他拍拍弟弟的肩膀,凑过去:“等一会儿,你有一个荣耀的任务。”
……
沙龙舞会的形式比较自由,晚餐也取用自由,不遵从一般宴会一道道上菜的礼仪。沙龙正式开始前的半小时,男仆们将肉汤、头盘、烤肉和面包都摆放在了靠墙的长桌上,供来宾自行取用。
肉汤采用的是一般宫宴规格,提供了阉鸡汤和鹌鹑汤两种浓汤,以及鸽子汤一种淡汤。头盘主要是摆放在洁白瓷盘里的火腿、香肠和肉酱,银色的刀叉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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