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
—穿上这件衣服的人会被活活烧死。
新娘克罗埃莎和国王都被烧死,就连美狄亚与伊阿宋生下的两个孩子也被美狄亚杀死,以向丈夫复仇。
显而易见,这样一个灾难性的婚姻故事绝对不适合放在法国王储妃由奥地利来到法国的交接仪式大厅。
“请您原谅,殿下,”法国参赞局促不安,“我们今晚会仔细再检查一遍大厅里的所有装潢,也会让负责的设计师付出代价……”
“没关系,”安塔妮亚答道,“各位都辛苦了,我知道这并非故意。”
她自己在后来曾经在大主教的房子里欣赏过那些壁毯——说实在的,那些织锦密密麻麻,远看着精美至极,但其实看得人眼花缭乱。
谁会真的去辨认上面的图案到底在讲什么故事啊?
“啊,您真是太善良太美好了!”参赞忍不住摘下帽子对她鞠了一躬,“我们都说殿下能够想出这样一个完美无瑕的交接仪式,简直是智慧的化身——我一定会告诉他们,殿下不仅智慧,还宽容、善良,有着天使般的灵魂!”
“我很惭愧。”安塔妮亚笑了笑,“对了,那位大学生呢?他姓什么?”
其实这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写她的传记有很多本,一位后世同胞茨威格的在其中最为著名。那本传记里提到了某个插曲——她惊讶地发现,那个插曲似乎并不是作家瞎编的。
“哦,他当时是被警察和同伴们一起拉走的,罪名是扰乱公共秩序,现在估计刚在警察局交完罚款被放走吧。他是姓……姓……”
“歌德。”麦尔西伯爵轻咳一声。
“对对对!是歌德。”参赞双手一拍,“殿下,他当时在那个大厅里大喊大叫,很不得体……”
他一瞥王储妃神秘莫测的表情,试探着说:“您若是觉得仅仅罚款的惩罚不够,我马上找人去警察局再扣他几天……”
“哦,先生,”安塔妮亚忍住差点笑出声的冲动,“我确实要麻烦您——找人去警察局消去他的罪名,免去他的罚款。”
“另外,希望您能帮我送一封短信给他。我希望能邀请他到凡尔赛宫来,做我的客人。”
……
1770年5月7日的太阳升起不久,安塔妮亚再一次踏上了奥地利与法国交界处莱茵河中间的小岛上。
上辈子,她直到走进这座交接大厅里时,才震惊地得知她需要在奥地利随行团的全部成员面前脱得一丝不挂,然后由诺阿耶伯爵夫人给她递来一件法国产的丝绸衬裙。
当时,十五岁的她根本等不及向伯爵夫人行屈膝礼就从她手里一把抢过了衬裙,胡乱给自己套上,然后几乎是哭着扑进了伯爵夫人的怀里。
但如今终于不用了。
这一次,安塔妮亚毕竟是自己率先提出了这个交接仪式——事实证明,人们在做计划时,往往会受到原本计划的影响,而空想一个出来则更加天马行空。
这一次,她自己提出的仪式让她走到法国这一边的国境线之后,才遣退除服侍人员之外的所有人,从从容容地换上了法国产的衣料。
至于在服侍人员面前换衣服么,就算上辈子的她不习惯,经历了二十多年后也早就毫无感觉了。
国境线上的仪式终于完成,接下来便要朝着贡比涅森林疾驰了。
虽然沿路的庆祝仪式热闹而欢腾,但因为国王仍在等待,王储妃的队伍自然要以最高速度向国王奔去——
5月14日,载着法国王储妃的黄金大马车终于来到了贡比涅森林的边缘。
马车缓缓停下,她的荣誉骑士走到马车边,打开门向她伸出了手。
面对伸到面前的手,安塔妮亚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这一生,终于再次来到这一刻。
在贡比涅森林,她将会第一次见到年轻而笨拙的王储,未来的路易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