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十一点整。
贺崇站在曾处的身后,看着实验室另一个入口缓缓开启,一个穿着病号服高个男人走了进来。
是韩焕。
他们站在高台上,不断有实验人员进来报告。据说是导弹也轰不烂的特殊材质玻璃垂直落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站在玻璃后,目不转睛的看着男子脱下衣服。
像是,不,已经不是看一个正常活人的目光了。
贺崇觉得有一点悲哀,却只为了很多年前看过一次,现在又要再看一次实验经过的自己。
工作人员大声的喊着,容器开始进入密闭状态“179号实验419号实验体,开始。”
韩焕脱完衣服,全身赤裸着走到了那个装满了半透明液体的巨大容器旁,抬腿,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太冷了。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裸露的皮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无法避免的生理性的轻轻颤抖着。
这些不透明的液体温度远远低于人体体表温度,并且粘稠度比看起来的要更高,正常的动作下仿佛是一潭怎么也漾不起涟漪的死水。
韩焕走到了容器中央,缓缓躺下身。
头顶上悬着的大灯刺得眼睛生疼,他的眼角渗出了泪水,身体浸入液体里,脖颈已经碰到了容器冰冷的底部,一张脸只露出一块可供呼吸的器官。
他听见远远的看台上传来一句“开始。”
他不想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也来不及转头去。
容器的两侧缓缓升起挡板,向中间合拢的同时一点点的带走光明。
眼前是一片黑暗,氧气变得稀少起来。
细碎的气泡从他的嘴脸冒出,然而,已经没人看得见了。
他感受到了水流与身体的碰撞,液体进入鼻腔,呼吸渐渐被剥夺,他开始喘不过气来,大脑一片空白,却仍然执行着片刻前不挣扎的命令,放任身体死死沉入冰冷的液体中。
液体开始凝结,他的手指屈伸变得十分的困难。他感觉胃里上下翻涌,模糊的想起来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进食。
之前那些快要痊愈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灵魂似乎与肉体分离了,他似乎能看见自己已经冰冷的身体,僵硬地静静贴在这巨大容器的底部。
轻微的窒息并没有和之前的那次受伤一样引来幻觉,他的眼前里只有极为真实的黑暗。
韩焕想,其实应该听某人的建议,在实验前去给顾璟打个电话的。
他记得,顾璟曾经很认真的对他说“韩焕,如果你要离开,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那是在顾璟在部队的第二年,他向顾璟告白了。他们刚刚在一起。部队里管得严,顾璟又还没被顾家认回去,只是个普通的下尉,两个人的地下恋情开展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天台的月亮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月光下,他同样认真的回答了一个“好”字。
热恋的时候,无论是谁,都恨不得把天长地久许个遍,他们却只许给了对方“坦诚”。但直到多年以后,他才发现原来他们曾许下的“坦诚”,远比永远更难实现。
韩焕被后背上一阵尖锐的疼痛唤回了思绪,容器底部伸出来的铁钳钳住了他的四肢,他能感觉到后背上脊柱的某一点已经被凿了开来,鼻腔和咽喉里有血的味道。
容器很大,他被铁钳抬起了身体,不知从哪儿来的新鲜氧气争先恐后窜进了他的肺里,溺水带来的眩晕让他头疼欲裂。
“如果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出个声,我可以让他们终止实验。”
“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听的。”
“曾处让我转告你,实验一结束,他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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