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莉辗转片刻,翻过身来:“那么,你留下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阿佐收拾残骸,出去扔垃圾,又去厕所里漱口洗脸洗手,白皙地脸上沾着水珠被雪白的毛巾擦去,露出一双漆黑的眼。
“做什么事都需要意义吗?”
真莉恨不得把枕头砸到他脸上:“你滚,这里不欢迎你。”
阿佐愉快地滚了,丧心病狂地两天内没来医院,真莉熬着身体的衰弱、不适、饥饿,总感觉下一刻就要饿昏过去,护士过来换药时打量她几眼:“吃过了吗?”真莉的尊严不合时宜地冒出来,冷淡地点头。护士很相信,她很相信阿佐这样的好青年会照顾她。
半夜十二点,房里留着台灯,一道皮鞋声从门外悄然滑进来。
黑影弯着着,将手探到她的额头上,真莉徐徐睁开眼睛,老厉深吸一口气:“你怎么搞的,如果是这样,我还怎么安排你回去?”
他扶着真莉靠坐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上塑料椅,大喇啦地,有些悍匪的气质叼上香烟,愁绪烦恼载满了眉梢和眼角纹。
“这是医院。”
老厉点火的动作一顿,蹙眉看来,嘶地吸了一口气,不相信这话能从徐曼丽嘴里出来。
到底还是停了动作,改而夹到耳后,老厉仰着下巴,见她嘴唇干得翻皮:“要喝水吗?”
真莉得了一杯温水,慢慢捧着喝,垂着眸子道:“你不用担心,我的问题会处理好,这是戒断反应,过阵子就好了。”
老厉将头一点,眉头稍稍展开,接着掏出钱包把夹层里钱全抽出来搁到床头柜上。想了想,又拿了两张回来:“打车钱。”
两人几乎无话可说,老厉起身,道:“曼丽,路还是要往前走。你不要太灰心,我会帮你的。”
老厉前脚离开,真莉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拎着行李包幽灵似的离开医院。
她不喜欢医院,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外部环境里,甚至连护士给她的药她都不信。
次日医院联系到阿佐,说徐曼丽找不到了,行李也不见,应该是自己跑了。问他清不清楚。
阿佐应付过去挂了电话,在柜台内交接账目的爱莎抬起头来,闪着无辜明亮的大眼睛:“什么事?是那个女人?”
阿佐摇头,低头在单子上签字,签完字就去后巷里去接货。
他知道她回来了,真莉也知道他一定知道了。
他们的生活作息驱向同一,隔着一层地板,寂静的空间里,真莉坐在餐桌边吃一碗加了鸡蛋的快餐面。这种烂房子,一向不太隔音,位置又偏,偶尔能听到楼下一些响动。她就着楼下的声音,吃东西、喝水,打开电视机把声音调到最小声。
真莉的心脏趋向平缓,重回安宁。这时的阿佐,隔着一层地板的阿佐,跟她没什么关系却被她关注的阿佐,才是她记忆中的阿佐。她关注他,不管是出于任务,还是别的什么。如果不是任务,她甚至可以将这种生活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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