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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真的召我来养心殿陪膳?”卫敛目露狐疑。

李福全立刻道:“奴岂敢假传圣谕。”

语气却也有些不确定。

他昨夜是同陛下提过,今年除夕夜不如把卫公子传来,人多也热闹些。

陛下当时正用晚膳,看模样似是出神,随意应了一个“嗯”字。

……这是应允了罢?

李福全当时只当陛下是答应了,可现在看来……

“看来陛下是把我给忘了。”卫敛轻叹。

李福全:“……”

这就很尴尬了。

人是他邀请过来的,变成现在这局面,可别人情没送出去,反倒得罪人。

卫敛起身,李福全见状忙道:“公子稍安勿躁,奴正在差人去寻陛下。”

话是如此,王宫这么大,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

陛下不知何时出了养心殿,一个随从也没带。李福全派人去御书房瞧了瞧,陛下也不在那儿。

“不必了。”卫敛低眸,“我知道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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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是新年的热闹照拂不到的,那定然是这里。

几乎每座宫殿都挂上灯笼与红绸,唯有冷宫依然白惨惨一片,夜色下白幡招摇,宛如灵堂。

冷宫亡魂太多,不知多少人在此葬送,骨灰撒入枯井,连一卷草席也得不到。此处凄冷寒凉,连风声都似呜咽,时有闹鬼传言。有些宫人会在此挂上白幡,以慰亡灵,主要还是图个心安。

这些白幡不知挂了多少年,长久没人去取,显得破败不堪。

如这冷冷清清的院落一样萧条。

秦王便是在这里出生长大。云姬在怀孕时遭人陷害,惹了先王厌弃,因着腹中龙裔逃过一死,却也从此冷宫幽闭。

先王子嗣众多,不差这一个。

从那以后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他们母子。直到姬越九岁,先王病重,诸公子为争位非死即伤,最终便宜了狼子野心的太后一族,选了冷宫里的公子越当傀儡。

以为挑出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子,殊不知放出一匹所向披靡的孤狼。

秦王掌权后便下了一道圣旨,将冷宫里那些前朝留下来的妃子都放出宫,回到家中,由亲族赡养。

若无后辈,便居于庵堂。

是以如今冷宫中无人居住,更加空荡寂寥。寻常胆小的宫人一到夜里,连靠近这儿也不敢。

卫敛独自一人走在荒凉的小道上,步履无声,推开腐朽的木门。

月色下的年轻公子一袭白衣,长发及腰,容色惊为天人。

严冬,寒风,深夜,冷宫。

不知哪来的野猫叫唤,有如婴儿啼哭,丝丝渗人。

压抑得令人不安。

卫敛面无惧色,立在萧瑟庭院中,阖上双目,耳听八方,探测秦王所在。

一息后他睁眼,径直走向一间简陋的屋子,将门一推。

逼仄狭隘的室内,环境尽收眼底。

这么小的屋子并不能盛放太多东西。放眼望去,不过一桌一椅,一人而已。

桌上燃着一支蜡烛,烛火跳跃,在斑驳的墙上照出一道明明灭灭的剪影。

还摆着几碟清粥小菜,淡薄无味,两副碗筷相对。地上倒着几个酒坛子,可见那人饮了不少酒。

靠在椅子上的青年漂亮的手指攥着一樽酒盏,眼底醺然,容貌艳冶。他懒懒支着颐,听到推门声,略一抬眼,酒杯便顿在手中。

白衣青年推门而入,一道灌进来的还有满身风雪,夹杂呼啸之声。他静静看着屋内的玄衣青年,眉目如月色清冷。

似仙人下凡。

姬越笑了下,动作只顿了一瞬,便满不在意地继续倒酒,语调有些慵懒散漫:“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