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脸上的笑意微僵,摇头道:“不!必须继续藏着。”
“为何?”少年不懂。
李隆基看他这蠢顿的模样,认真道:“大局未定,现下出去胜算只有三成,等姑姑伏法之后,我们再出山,那时候胜算便是九成!”
少年似懂非懂,“哦。”
“别急,若本王得成大业,一定不会忘记诸位相助之功!”说着,李隆基极是虔诚地对着诸位一拜,“届时,封王拜相,本王一个也不会落下!”
少年们听见李隆基的这句话,顿时激动了起来。凭他们的本事,想要封王拜相那是痴人说梦,可攀上了李隆基,便等于是踏上了一条捷径。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本就是赌徒心性,自然愿意随李隆基赌这一赌。
况且,李隆基有句话是戳在他们心窝上了——我们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对女子一跪再跪,数十载站不起来!
大周女皇在位十年,女子可入私塾读书,她们懂得越多,就越容易反思。今日问为何男儿读书就不能下地耕种,明日问为何女子出嫁就要从夫从子一世?甚至,如今的婚宴有好些行礼都是男儿跪拜,女子微拜,大有女尊男卑之相。他们走在街头,总能瞧见女子不戴帷帽,飒爽打马穿街而过,这是何等的放肆!
长此以往,他们都害怕女子总有一日能入朝为官,抢占了他们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不!准确说,这件事正在发生中。
内舍人上官婉儿明明只是内官,却以五品之衔卓立百官之首。朝堂论政时,春闱点评时,万邦来朝时,祭天大典时,总能看见这个女官的身影。这也就罢了,偏生朝中不少官员攀附她多年,在朝中她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身后还有一班女官供其任令,俨然已有宰相之相。
五品又如何?二品三品的大人见了她,一样要客客气气地唤她一声“上官大人”。
这样的时代,透着女儿家的脂粉味道,甚至隐隐可见盛世之貌。
女人怎么可能治理出一个盛世?!他们不相信,也不愿相信,更不会放任这一天真正出现。
所以,李隆基选择了这条路,以天下男儿的忌惮为诱饵,集结势力。他要光复大唐,也要光复男子治世的正统,让武周这十载走歪的路重新回到正道上来。
这味危险的气息其实武皇早已经嗅到了。
清除酷吏虽说可以大快人心,却等于斩去了她对天下男子的威慑力。虽说如今的朝堂算是君子满堂,可她知道这些人一定不会容她把江山交到太平手上。
太平想要君临天下,这一步难如登天。
朝臣们可以容许武皇绕过儿子不立,破例立一个皇太孙,却绝不会允许武皇破例立一个皇太女。
数百年来,女子从无继承权,这旧律一旦打破,便等于翻天覆地。他们已经容忍女子可以读书识字,可这一步他们绝对不会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