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似笑非笑,“你给她出了什么主意?”
“扶植公主,提拔韦氏。”婉儿坦荡地迎向武后的锐利眸子,这八个字说出,武后的眸光明显阴暗了下来。
“你胆子不小啊。”武后这话说得让人寒颤。
婉儿再次叩拜,“若是做错了,还请天后治罪。”
“治罪?”武后起身,走至婉儿身前,负手而立,威压之感油然而生,“一臣事二主,也难为你如此费心了。”
天子李治重病不起,肯定不能指望他下旨扶植太平。婉儿把此事谋到了东宫,作为太平的臣,她没有错,作为武后的臣,她算是僭越了。可这丫头心思奇巧,后面又给武后谋了一招,给了武后他日废帝可能的理由,竟是两边端水两不误。
当初选择韦滟为太子妃,一是看重她的家世,二是看重韦氏里面确实没几个能提拔的人。那些人小人得志时,定会原形毕露,只要犯错,便能网织罪名,把矛头直对新君。
婉儿直言道:“臣事的只有一主,便是天后。”
“抬起脸来。”武后命她抬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不忠者,当死。”
“扶植公主只为了一试朝臣的口风。”婉儿说得坦荡,“臣只有一个脑袋,只能为一人尽忠。臣若有私心,怎敢当着您的面将这些话说出来?倘若天后不信,臣愿饮鸩,换您心安。”
“呵。”武后微微弓腰,拍了拍婉儿的后颈,“本宫还记得,你说过士为知己者死。”
“臣记得。”婉儿答得干脆。
武后继续道:“本宫如今也算得知己了?”
“天后是君,臣是臣,君要臣死,臣不敢有二话。”婉儿避开了武后的话,“臣相信效忠的君主,他日定能青史留名,是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君王。”说这话时,她的眸光中多了一分崇敬之色。
武后见过太多人的阿谀奉承,见过太多这种人的崇敬目光,可那些人的目光里面带着私欲,带着渴求。婉儿的目光跟他们的全然不同,那是一种赤子般的敬仰与期待,不带私欲,不带渴求,就像是仰望神明一样。
武后喜欢这样的眼神,更希望以后有更多的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本宫真该好好管教你了。”武后话虽说得狠,脸上的笑意却半点未消,“你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么?”
“臣知错。”婉儿叩首。
武后直起身子,“起来伺候吧。”
“诺。”婉儿领命,起身之时,方觉背心一片寒凉。
与此同时,红蕊来到了公主所在的流杯殿。
现下公主尚未回宫,红蕊只得将香囊与她给春夏的礼物一并交托给了殿中的宫人,便退出了流杯殿,回了贞观殿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