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到晚上,索寻先过来了。展言叫了客房服务,山珍海味把套房外间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他们却一点儿都没动。展言觉得自己以前去试戏都没这么紧张过,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害怕看见变成女人的东苔?他又不是没见东苔穿过女装。
但是当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展言看着站在门口的人,还是惊得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个女人很美,如果不是因为展言已经知道了她就是东苔,他可能根本不会认出来。她并不是展言想象中那种很风尘气的打扮,相反,她穿得十分“见得了光”。长发及腰,上半身一件紧身的小短装,突出胸|部的曲线——展言很本能地把视线移到了她胸口,天晓得他看“一般”女人的时候都不会这样低头——下半身则是穿着军绿的工装长裤,露出一截纤瘦的腰,把腿拉得老长,斜挎一个名牌的小包。妆容浓艳精致,睫毛密得像两排羽扇,唇上用了欧美式的画法,饱和度很低的肉粉涂出了原本的唇线之外,好像整张脸上就只有这两篇丰厚的嘴唇。
那嘴唇原本是笑着,风情万种的。看到开门的人那一刹那,也愣住了。
沉默。东苔的眼睛睁得很大。展言注意到她的美瞳还带着形状,瞳孔是心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注意到这种细节,他想笑一下,可是脸上的肌肉却完全不受控制,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们就这样僵在门口,四目相对地看。东苔脸上的震惊慢慢消散了,转而变成恍然,最后变成一种质地生硬的冰冷。愤怒,漠然。
“怎么是你?”她问展言,然后视线越过了他的肩头,看见了另外两个人,于是讥诮地笑一声,“哟?这可不兴团购拼单啊。”
索寻往前走了两步,跟她打了个招呼:“嗨。”
东苔没“嗨”回去。展言做了个请她进门的姿势,她便挺胸直背地走了进来。那姿态称得上曼妙,下巴昂得高高的,仿佛巡视着他们三人,视线最后落到了索寻身上,有些尖酸地说:“我小看索导了,还以为你们独立电影人都自己玩儿自己的,没想到还认识这么大的腕儿啊?”
看来这几年她真的没有关注过自己的动态。展言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在她身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也就认识这一个。”索寻也不生气,笑着跟她解释,“我以前是展言的助理。”